他沒有回答觀慈音的問題。
「您不喜歡我長發的樣子了嗎?」觀慈音的眼珠偏過來,麻木看著樓遺月。
觀慈音沒有眨眼,像一具冰冷的玩偶,他的鬢髮間還纏著銅鈴,銅鈴太適合他了,越華麗,越驚心動魄。
兩人太平靜了,針落可聞的死寂里觀慈音側回臉,只看著車外,餘光能看到樓遺月朝他探來的一隻手,修長,溫潤,瓷白,含了淡淡的檀香。
「我一直都愛你啊,慈音……剛見你時,你的頭髮還只到後頸……連腺體都遮不住,只能拿手捂著,一邊哭,一邊發抖,讓我不要看你,瞧瞧,現在完全變了模樣,冷冰冰的,沒孩子氣了。」樓遺月摸著觀慈音的長髮,陷入回憶似的,喃喃道。
「畢竟十年了,不是麼?」觀慈音回答,「先生,是個人,都會變的。」
「是啊。」樓遺月悶笑一聲,他說:「慈音,時間過得太快了,我已經四十多歲了,你卻只有二十六歲,我的兒子更為年輕,才二十歲,二十歲的年紀總是不乖的,總要惹點禍來證明自己的價值,那個禍,終有一天會殃及狂歡城的未來,我身為城主,決不允許那天的到來,所以我需要你。」
他眉眼低下,長睫在鏡片下優雅抬起,月夜裡一張俊美樣貌光華流轉,有種令人臣服的從容,這種上位者講起話來總很疏遠,字字斟酌過的理性讓人難以捉摸。
觀慈音聽著他講話,他年紀大了,講話也好多。
「閻玫要有一位妻子管教才可以,妻子要溫柔,要年長,要穩重,不會輕易發怒,不會輕易暴露真實情緒,才可以叫完美。」樓遺月替觀慈音將銅鈴撥掉了。
男人的指腹凹陷處搭著那根牽著銅鈴的紅線。
「慈音,看著我。」樓遺月扯動一下,這紅線便纏住觀慈音的脖頸如提線木偶被迫偏過了頭。
紅線纏住脖子埋入後頸長發,十年過去了,少年人成為了青年,頭髮也長得可以遮住後頸腺體,還貼了最昂貴的信息素阻隔貼,跟隨樓遺月後,他才有了不被alpha覬覦危害的自保能力。
「慈音,他喜歡你,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了。」樓遺月說。
他西裝革履,背骨清雅,雙腿殘疾坐在輪椅,觀慈音在他身邊沒有跪坐,也沒有依靠他的膝蓋,兩人此刻平起平坐,卻毫無平等可言。
「他喜歡我,和我有什麼關係呢?」觀慈音蛇眼輕抬,眼尾那抹脂紅一直延長入鬢髮,細細窄窄,像一條繃緊的嫻,筆筆凌厲,卻穠得發香。
他正視樓遺月。
「先生,這世上想要我的人太多了,您一直都知道。」觀慈音意有所指,字字柔軟,「他們看我的目光,就像那顆銅鈴勾進頭髮里,很疼,可我為了您,一直在忍耐。」
「十年了,我對您,永遠心懷感激。」
觀慈音端坐著,藍袍下的兩條大腿並在一起,倒三角的腿縫隙間勾勒出雪白的肉澤一路滑下去,細瘦的腳踝內側也貼在一起,木屐的底部是從前到後呈起伏的高,他的足裹在絲綢白襪里,像是一段冷香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