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本來該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這本來該是日常里的事情。
現在怎麼就變得這麼難…
僅僅失去半條腿,他的日子就翻天覆地,墮入了無邊的黑暗。
矽膠套可以充分地貼合殘肢,不讓空氣鑽空子,也可以調整假肢方向,讓接受腔更充分的包裹。
可無論如何穿戴,只要感受到接受腔一絲滑動,不安的感覺就會立馬將信心擊敗。
摔倒好像成了一種新的ptsd,只要有一點點徵兆都令羅森恐懼。
失敗始終縈繞著他,就像若拉的死和他失去的半截腿。
直到,某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他再一次鬆開雙槓,往前走,一步,兩步,三步,四步…,走著走著,那個曾經的世界就離自己越來越近。
在母親的注視下,他居然觸碰到了大門的把手。
和已經被掌心暖熱的雙槓不同,鋁合金的材質入手冰冰涼涼,仿佛之前是一場漫長的寒冬,穿過風雪與迷霧,外面就是熱烈滾燙的夏。
現在,一切只有一門之隔。
而為了這一門之隔,廢了多少功夫,多少時間,和多少個跟頭,數不清了。
羅森恍惚以為自己在做夢,又驚又喜地回身去看後面的父母。
「爸!媽!」
他唇翕動著,字音含糊在嘴巴里,激動地都忘記了要怎麼表達。
就用最原始的,嬰幼兒的方式,不停地喊:「爸,媽,爸,媽!」
他右手握著把手,左手指門,嘴巴向下癟著,鼻涕和眼淚混著流了進去。
「做到了,兒子,你做到了,爸爸媽媽為你驕傲!」
父親和母親也熱淚盈眶,捂著嘴吧沖他揮手。
「去吧,去推門吧。」
他們看著自己的兒子重新站起來,重新又像以前一樣可以自由生活在這個世界,那顆揪著的心,也在風與光透進來的瞬間鬆了下去。
羅森的胳膊險些使不上勁兒,反覆推了三遍才沒有手滑,第一件事就是朝著天空抬頭。
太陽好大,好刺眼,照得眼前白茫茫地,有些痛。
他卻不停笑。
然後迫不及待朝最近的一個公園走。
那份喜悅沖刷掉了所有苦痛,讓他只一門心思記著要去那個目的地,要去看花,看草,要拼命地吸取自由的空氣。
自由原來那麼重要,一雙可以行走的腿原來那麼重要。
在此失去自己的腿之前,他只覺得殘疾不幸,但理所當然地覺得,科技會改變他們的生活,從來不知道,殘疾背後原有著比表面更多的不幸。
當他終於抵達那片綠茵,熟悉的一切都好像回來了。
直到幾道尖銳地童音哭啼。
「哇!有怪物!那邊有金剛怪獸!」
「嗚嗚嗚,媽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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