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羨年和今安在也向道士討了香火, 跟點翠走到供奉花神像的殿前,舉香拜神。
今安在沒什麼願望要訴說。他只是按步驟拜了拜,插好香火,就站到旁邊看江羨年拜神。
江羨年舉著香, 舉了很長時間,嘴張張合合, 默聲向花神訴說心中之願。其他人也跟她一樣,一個個將香舉過頭頂, 垂頭祈願。
其中有穿著滿是補丁衣物的平民, 也不乏錦衣華服的達官貴人。然而縱使家財萬貫,縱使權勢滔天,只要有願相求,神前總也免不了放下身段,垂下往日裡高昂的頭顱, 作為世間裡渺小的一粒塵,獻上一顆虔誠心, 但求所想皆如意。
願望是紅塵的枷鎖。有欲所求便被其所困,苦苦求索而不得超脫世俗。
今安在看著他們,忽然覺得他雖身處人間卻仍未真正入世。他無欲無求,沒有自己的願望。
殺盡世上作惡妖是他師父所願,不是他所願。
僧侶在出家前尚且是世間人,所以需要放下執念,拔除欲望,如此才能遁入空門。然而人的欲望何其頑固,不可能說放下就放下,所以他們要修行,他們要在誦經念佛中磨掉人生來就有的七情六慾,一點點熬成與佛無限接近的慈悲為懷空桑子。
但他不是。
他在走跟僧侶相反的路,沾染紅塵的人情味,學著做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老道士說他生來便是修無情道的好苗子,而且可以修最為上乘的那種——無垠道。他教了他修無情道的法子,把選擇權交到了他的手裡。
老道士要求他入世三年,用心去感受人的喜怒哀樂恨願痴。三年過後,若他不願入世,就修無情道;若他喜歡紅塵,就在裡面打滾,做個普普通通的人。
修道也好,入世也罷,老道士希望他好好體驗一番再做出決定。他的一生,應當由自己來選擇。
香火繚繞,誦經不斷。今安在的神思逸出□□,漂浮在世俗之外。
「今安在。」
獨立於世俗之外的異樣感猛地消失,喧囂聲灌入耳中,塵世的風挾著若有若無的花香拂面吹過。
「發什麼什麼呆呢?」
搖晃的手將心緒拽回紅塵。今安在回過神,看到那隻手放下,現出芙蓉花一般的面容。
「沒什麼。」他展露笑顏。
點翠供完香火後,走進了祀花神的花神殿裡。目之所及,彩繪木雕的十二花神像眼眸低垂,憐愛地俯瞰眾生。花神像頭簪十二種花,身披帔帛,下著長裙。神像上的色彩已經脫落許多,一塊塊斑駁訴說著歲月的蹉跎。
點翠見過許多畫師筆下的花神。那些畫像美雖美,卻無法帶給她初次見到花神像時的震撼。
彼時花神殿的門檻對小時候的她有些高。帶她去朝拜的大人沒囑咐她不能踩門檻,她提裙擺踩著門檻進到裡面,被一個香客撞見,劈頭蓋臉指責她對花神不敬,同行的大人也開始說她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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