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棲夾了只蝦,嘴上回應謝無憂,手上剝掉蝦殼,把蝦仁放進洛雪煙的碗裡。謝無憂說話的時候,他抽空問了句:「還要嗎?」
「再來兩隻。」
謝無憂看著江寒棲還沒吃完就放下筷子,任勞任怨地剝掉第三隻蝦的殼,送到洛雪煙的碗裡,拿筷子夾起第四只蝦,小聲問她還要什麼菜。他終於忍無可忍道:「兩位,我耳朵不聾,你們說什麼我都能聽到,不用那么小聲。」
江寒棲看了他一眼,轉頭問洛雪煙,用回了正常音量:「還要什麼菜?」
「想吃那邊的魚。」
又吃了會兒,謝無憂無比後悔自己說出的那句話。他本意是想提醒江寒棲收著點,結果弄巧成拙,反而讓他肆無忌憚地獻起了殷勤。
他一個孤家寡人越吃這頓飯越不對味,三個人的飯桌,是他多餘了。
吃過飯,江寒溪換了身便利的短裝,聽謝無憂提了一堆殺夢魂的注意事項。
洛雪煙在一旁聽著,覺得夢魂不是說殺就殺的弱小妖物,那個上千年的名頭就挺唬人的。趁謝無憂離開準備行囊之際,她走到正在研究路線的江寒棲身邊,不放心地問道:「真不用我陪你去嗎?」
「不用。」
「那你帶我來做什麼?」她還以為是需要她唱鮫歌輔助殺妖。
江寒棲被問住了,看著錯綜複雜的交叉路線,想不出回答。
對啊,他為什麼要帶上洛雪煙?她幫不上任何忙,說是累贅也不為過。可是他為什麼一定要帶著她呢?他明明很討厭麻煩。
因為你怕她疏遠你。
內心深處給出這麼一個回答。
疏遠?他想起來了,目睹她跟今安在學畫符時,他的第一反應其實不是生氣,而是恐懼。
她那時候不跟他說話,眼裡也好像沒有他一樣,總是越過他看向其他人。
他在或不在,她都可以過得很恣意。可他不是。
很多時候,他只在注視著她一個人,萬念皆因她起,皆因她滅。她不跟他說話,他也不想跟別人說話;她不對他笑,他也不想對別人笑。
有時他會想,究竟是他鎖了洛雪煙?還是洛雪煙鎖了他?
他無法忍受洛雪煙的疏遠,更無法忍受她靠近別人。
他敏感、多疑、狡詐,江羨年和今安在都比他好,他怕他下次回來洛雪煙就徹底看不到他了。於是他用惱怒掩蓋了恐懼,冷著臉強行把人帶走了。
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緣由。
所有的一切都來源於他的不安。
只是因為那一點不安。
「江寒棲?」洛雪煙感覺江寒棲的表情怪怪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江寒棲找回理智,卻不敢看她,悶悶道:「看你太閒。」
「……」她就不該多嘴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