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宋妙儀輕輕放到床上,替她脫了鞋,解了斗篷,扶著她躺到枕頭上,給她蓋上了被子。
「小桃,」謝無憂轉頭問宋妙儀的貼身婢女,「你家小姐有按時吃藥嗎?」
小桃回道:「有,一日三次,一次不落。每次都是我看著小姐喝完的。」
謝無憂看向宋妙儀,憂心忡忡。
忘情蠱輔以藥物都無法阻止宋妙儀想起以前的事,再晚一些,她什麼都會想起來。
謝無憂拿出匕首,往手心上劃了一刀,掰開宋妙儀的嘴,餵了進去。他吩咐道:「以後不用給你們家小姐吃藥了。」
「但這樣的話,小姐不會想起……」小桃擔憂地望著宋妙儀毫無血色的臉。
她打小就做了宋妙儀的貼身婢女,陪著她度過了成人、戀愛、成親的整個過程,對謝無憂下忘情蠱的事一清二楚。
宋妙儀被下蠱的頭一年,宋家人和謝無憂聯合起來騙她說她患了不好根治的病,需要長期靜養。而沈景策在外除妖,分身乏術,照顧不了她,但她獨自在家又會掛念著,會讓他除妖時分心,說服她長留在宋家。
那時謝無憂江南苗疆兩邊跑,回去處理下族裡的事務,就騎快馬飛奔到宋妙儀身邊陪她,順便安定她體內的忘情蠱。
好景不長,沈景策在家中慘死的消息不小心傳到了宋妙儀的耳朵里,她再度受刺激,情況急轉直下,忘情蠱逐漸失效。她想起的事情越來越多,謝無憂回下江南的次數多了不止一倍。
在宋家人同意下,謝無憂配了輔助忘情蠱維持抹去記憶的藥,餵給宋妙儀喝。
藥有副作用,從那以後,宋妙儀的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全靠大量的補藥吊著。
過了兩年,連藥都壓不住過去的記憶,宋家人沒辦法,只得同意謝無憂將宋妙儀帶到苗疆,在那邊休養。
宋家人知道她對宋妙儀忠心耿耿,便派她跟著照應。
這些年她眼見著謝無憂跟著她家小姐一起消瘦下去。
可惜兩個都是痴情人,他鍾情宋妙儀,宋妙儀鍾情沈景策。
幾年前她第一次看到謝無憂時,他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少年,一身亮藍色苗疆服飾,走起路來身上的銀飾丁零噹啷,長發半披在腦後,一邊梳了條細長的麻花辮,一邊梳了條半編的麻花辮,笑起來的時候那雙桃花眼含情脈脈,顯得他看狗都深情。
她聽大人說那種桃花眼最愛惹桃花債,所以對謝無憂的第一印象便是還未長大的輕浮浪子。
謝無憂每年會隨他叔父來一趟宋家,待不久,至多七天就會回苗疆。
她見那雙桃花眼黏在宋妙儀身上的時間越來越長,幾次三番提醒她提防謝無憂圖謀不軌。
宋妙儀卻說是她多心了,她跟謝無憂每年見面時間就那麼短,說是普通朋友都有些勉強,頂多算苗疆那邊一個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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