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士依舊閉著眼睛不肯說話,可胸腔的起伏卻幾不可聞地放快了些。
他說對了。
楊簡的目光明顯變得更加深沉,漆黑如墨,看不清裡面半分情緒,但殺意卻清晰地表露了出來。
他刀下奇快,頃刻間便要了這二人的性命。
他將刀狠狠擲在一邊,同部下吩咐道:「折斷四肢,斬下頭顱,丟到端王府門前去,叫原之瓊來收屍。」
他字字平靜,卻一句比一句令人膽寒。
如此驚世駭俗恐嚇親王之舉,他猶覺不夠,居然還要特地點了原之瓊一個女子的名諱,尚不知世人要如何議論。
但他的暗衛顯然是毫無所謂,只是十分迅速地聽從楊簡的命令,過來扛起這幾具屍體,而後轉身幾下騰挪便不見了蹤影。
宋既明壓低了眉眼,沉聲道:「楊簡,恐嚇親王及其家眷,你在藐視皇威。」
楊簡轉向他,道:「人都走了,你這會兒提醒我有什麼用?」
他反問宋既明道:「你不便殺人,我殺了,你不是樂見其成嗎?」
宋既明不答。
二人靜靜對立片刻,楊簡問道:「閣下來此作甚?」
宋既明很簡單地回答道:「祭人。」
楊簡微有嘲色:「祭謝家人?」
謝家獲罪多年,何人敢來祭拜?
宋既明面上波瀾不驚,道:「閣下今日不也是特地錯開清明,提前來的嗎?」
楊簡微頓,道:「謝家與我有舊,此地掩埋之人,皆與我沾親帶故。我來祭拜,有何不妥?」
宋既明不屑道:「謝家之罪,楊家之功。你如何敢來?」
八年了。
他每年來,都會錯過清明,偶爾來得晚了,就會看到一點難以發現的祭拜的痕跡。
宋既明沒想過會有其他人來祭拜謝家人,若有,恐也是從前謝家的故人,偷偷摸摸,怕人知道,於是他一貫只作不知。
但他從來沒想過,來的會是楊簡。
此一問出口,楊簡果真沉默。
宋既明看見遙遙跟在楊簡身後的護衛,道:「叫他們把火把拿來。」
楊簡看了他一眼,揮手叫部下上來。
宋既明掏出火摺子燃起了火把,繞著圈細細檢查了一遍回來,確認沒有誰的屍骨暴露在外不得安息,才又將火把熄了,丟回到那護衛手中。
他同楊簡拱手一禮,道:「今晚之事我只當不知,告辭。」
錯身而過的時候,楊簡回身叫住他:「謝家與你有恩?」
他語氣里沒有太多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