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愉頗有些讚許地看著她,道:「我就是要說這事。」
總不至於叫她來這一趟,只為了告訴她楊家兵士軍需富足的事情而已。
謝愉問道:「你這次過來查帳,何時能了結濱州的事,再去晉州?」
周鳴玉答道:「這幾日已經差不多了,約莫過上兩三日就能走。」
謝愉便道:「那日我聽你說端王私自開礦,便想到了我在這裡發現的一樁事。我雖是為了秦家那兩個孩子留在濱州的保育堂,卻也與周圍幾座保育堂有些聯繫。晉州和婁縣附近的保育堂,多多少少都有些孤兒,細問之下是說家中男丁外出做工死了的,因為無力維持生計,才來了保育堂。」
周鳴玉問道:「外出做工?是下礦了?」
謝愉道:「八成是下礦,但是全都不曾明說,只說是做工,可見不是官府徵召,而是私自征去的。我讓青哥帶人去打聽了一番,那些保育堂中接收這樣的孤兒,最早的一個,可以追溯到近二十年前,遠遠超出了謝家出事的時間。」
周鳴玉驚訝道:「可那座銅礦,應當沒有這麼久。」
謝愉道:「沒錯。那銅礦開採的時間沒有那麼久,可就在那附近,還有幾處別的礦山,因開採時間太長,已經關停了。而關停的時間,恰巧就在謝家出事前不久。」
她微頓了頓,方沉聲道:「那是鐵礦。」
周鳴玉壓低了眉心,道:「開銅礦是為了錢財,開鐵礦是……為了軍械?」
她心中大為震驚,卻壓低了聲音:「他私制軍械,想要造反不成?」
可是話一出口,她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對,造反不該如此的,何至於籌謀這麼多年都毫無結果,如今還過上富貴享樂的日子?他為了拿軍械換錢?」
謝愉道:「我也是如此考慮,可是東境軍中的軍械都是朝廷配備,沒有私貨。真要說起來,你還記不記得,海上的流寇,一直是憑著大箭的殺傷力,不曾被東境軍剿滅的?」
周鳴玉和謝愉目光對視,看清了她目中深沉的冷意。
周鳴玉腦子裡迅速理清了這些事,沉聲道:「所以,真正叛國的人,不是東境軍,是他端王府。他靠向海寇倒賣軍備換錢,同時也能讓楊家人借著這永不停息的戰事一路向上攀爬,在東境軍中擴大影響力。」
謝愉拍拍她肩膀,道:「如今這只是我猜測,具體的證據還無法拿到。我與軍中舊部有過多年聯繫,這些年裡他們之中也有不少人爬上了高位。我會和他們繼續聯絡,試圖找到證據,而你,之後若去晉州,我想要你去礦上查證此事。」
周鳴玉點頭應道:「姐姐放心。我這兩日將這邊的事收尾,立刻就去看看。」
兩姐妹說完話,謝愉便要送周鳴玉出來。周鳴玉站在門口,見謝愉拉開門的動作,又突然伸手,抵住了門板。
謝愉不解問道:「怎麼了?還有何事要問我?」
周鳴玉沉默片刻,道:「另有一件事,我不曾告訴姐姐。若是能查,也請姐姐幫忙查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