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風塵僕僕,顯見得是一路匆匆趕來,眉眼間也有些憔悴的倦怠。而他眼裡是沉的,看見她的那一刻,浮出些寂靜春色盡數揉碎的戚戚。
宋既明下意識就要上前一步,將周鳴玉攔在身後。
可就是邁出半步的那一瞬間,他回頭看了一眼她。
她面上微微的訝異之後,分明生出些複雜的情緒,又艱難地推回眼底。
……原來她也是想要見他的。
他那些阻攔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了。
他只能側身問她道:「姑娘若要說話,我在外面等姑娘。」
周鳴玉對他說「多謝」。
他要聽的又哪裡是這句「多謝」?
他走出了這個院子,錯身而過的瞬間,一眼都沒有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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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陰雲滿天,有風。
楊簡就站在蕭瑟的長風裡,目光很沉地望著她。
自在上京再次相遇,他從來沒有這樣地看過她。來疼尋君羊寺而弍二午九以四7看更多萬界文周鳴玉遙遙望著他,看得到他眼中複雜的情緒如同烏雲翻墨,一切都是稍縱即逝,只有一股濃烈的悲傷,如何都抑制不住,慢慢地溢出來。
周鳴玉心中因這一眼而微微泛起隱痛。
東境軍中的情況既定,楊家人通敵的罪名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罪名。覆巢之下無完卵,楊簡如此權重,又孤身在外,必然會受今上忌憚。
她原本覺得,他必然早就被召回上京了。
她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她原本是不打算再與他相見的。總之這一生陰差陽錯,他們最好誰也別怪誰決絕無情。
可他偏偏又來了。
如果他已經豁出性命,冒大風險,就只是為了來見她一回,那如今這樣面面相對的時候,她也不該太過自私,又倉促地轉過身去,說自己不肯相見。
她沒有什麼猶豫,直接提步向他走了過去。
這一程是近十年的漫長光陰,是他們獨自度過的半生山水,是那年匆匆離別後再難得相逢的一見。
她跨過這一切,來到他的面前,視線仔細地望著他的面目,停留在他低垂的眉眼。
難得一見啊……可不能如此傷感。
她忽而笑了笑,長眉妙目都輕鬆地舒展開來。
「楊簡,好久不見。」
她看見他的面容,因這輕輕的一句話,破碎了所有低沉的寒意。他難以自控地皺起眉心,眉眼裡都是抑制不住的苦澀。
那些宛如滔天巨浪般翻湧的情緒,終於撞碎了所有不堪一擊的攔阻,排山倒海地淹沒了他最後一點無力的堅持。
他太明白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