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节(1 / 2)

“我观他自南方而来,又多风霜之色,故不免忧其为吴国密探,如今观之,大抵不是。”

一个时辰后,苏禹珪已经到了家中。拜过长辈,苏禹珪这才稍作歇息。

苏禹珪所在是殷实之家,家宅虽谈不上高门大院,却也不是寻常人可比。

这个时节,家徒四壁的读书人还是很少,笔墨纸砚、经史子集与先生这些东西,可没一样是便宜货,就更别谈要达到“饱学”这种程度和游学了,不是地主家压根负担不起,区别只在于家产多少而已。所谓寒门,“寒门”主要指的就是中小地主。

当夜,苏禹珪再见其父,两人对坐,前者向后者说起此番游学见闻与所得。

说起来,苏禹珪生平学问,多承自其父,可称是家学。家学这东西,始自何时不好说,上承秦汉下接唐宋,为一时之象却是毋庸置疑的,宋之后盛行耕读之家,大抵由此转化。

“游学之事且待再论,孩儿此番自江南归来,自打进了颍州,所见所闻却是颇为惊异,正待向父亲请教。”苏禹珪知道自己这父亲在朝中做过高官,见识非常,便说起自己心中的疑惑。

苏父像是早就料到自己的儿子会有如此一问,好整以暇,“你有何疑问,但说无妨。”

“去岁孩儿在家时,仍可见州县多贼寇,此番归来,却见偏僻之地,亦不乏孤身行走者,请问父亲,山匪之事,今日可还有之?”苏禹珪问道。

苏父笑容恬淡,“山匪之事,未闻已半载矣。”

“请问父亲,却是为何?”

“无他,今春,依朝廷令,县里整顿兵事,置弓手一都、刀手一都、马军一队,并归新任县尉统辖,新任县尉,昔日百战军也,故能统领县衙刀弓手,剿灭境内山匪。”

苏禹珪惊讶之余,又道:“昔日淮水之上有水寇,拥众数百,纵横捭阖无人能制,时常经颖水来犯,县衙刀弓手何能除之?”

“无他,州军相援,设伏除之。”

“……乡里曾有一还乡军将,骄横跋扈,强占良田,欺压乡民,鱼肉乡里,便是父亲也恨不能制,今日孩儿却见其田亩,划归了昔日佃户,这又是为何?”

“无他,此军将被县衙问罪,家产抄没,田地重新划分给乡民了。”

“父亲,孩儿又见,田间灌溉沟渠大为扩展,更兼新增水车十余,此乃谁为之?”

“无他,县尊领差役,与民共为之。”

“孩儿还听闻,今年税收,人丁十五税一,孩儿还看见,乡舍里盖了草市……”

“玄锡,不必问了,你来看这是何物?”

“此乃铜钱,孩儿如何不识,父亲这是何意?”

“你只看到了这是铜钱,却不知此铜钱从何而来。”

“从而来?”

“县衙予你的。”

“予孩儿的?”

“予你进京赶考的盘缠。前日差役来问过了,知你今秋要进京参加秋试,故而予你,原本此盘缠要你亲往领之,差役认为父这张老脸,故而先留下了。”

“这……简直闻所未闻!”

“闻所未闻?你没听说没见过的东西还多得很!玄锡啊,此番你外出游学年余,却不知,下蔡已变了模样了。不止是下蔡,颍州,较之以往,也大为不同了!”

苏禹珪神色数遍,最终又恢复了正常,叹息道:“的确,是变了模样。”

苏父站起身,负手来到院外,抬头望月,对跟在身后的苏禹珪道:“天成新政,这四个字,就是一切得以改变的根由。乱世多贼寇,县衙便聚集刀弓手以灭之;乱世取士难,朝廷便为进京赶考者出具路资,玄锡,陛下励精图治之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昭日月啊!”

说罢,苏父转过身,满含期望对神色奋然的苏禹珪道:“习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身为读书人,想要一展平生所学与胸中抱负,还有比这更好的时代吗?玄锡,进京秋试,该是你报效国家的时候了!”

第544章 识得洛阳风与月,成就帝国军与政(四)

云州桑亁关内约莫三十里外,有处村舍,聚集了二三十户人家,在山下搭茅草屋而居,左近农田匮乏,这些人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多是半耕半猎。

天气渐凉了,早晨的阳光就显得很暖和,洒在山坡上颇见朝气,山腰处有座草屋,一个粗衣麻衫的少女,头顶朝霞俏生生站在屋外,可劲儿凝望着屋后的山林,染了一抹炭灰的小脸上满是忧色。

草屋里走出一位妇人来,实则不过中年之龄的她满脸老色,腰也直不起来,大半生的辛勤劳作,让她过多的透支了生命,这时节便已裹上了两件衣裳。

“你哥哥还没出山?”妇人挪出门,满脸忧虑之色,问门前眉目清秀的少女。

“娘,你怎么出来了?你病还没好,不能受冷风哩。”少女忙过来扶着妇人,却被坚强了一辈子的妇人一把拒绝,板着脸道:“娘自家的身子自家清楚,硬朗得很!”

少女撇撇嘴,却不敢多言,转而道:“哥哥进山从来没出过差错,这回虽然进去的时间长了些,但料来也不会有事的,娘你就放心吧。”

说到这,少女暗自叹息,心想若不是为了给娘凑药材钱,哥哥也不会进去这么久吧?如今家中就哥哥这一个丁壮,一家三口都指望着他呢,可不敢出了差池……

母女俩正担心,山岭上出现了一个身影健的硕儿郎,兀一现身便朝母女俩拼命挥手,举起手中的一只野鹿,脸上洋溢着得意而骄傲的笑容,向母女俩大声喊道:“娘,丫头,看见没有,这可是好东西!”

妇人松了口气,少女则是一脸崇拜,双手捧在嘴前作喇叭状使劲儿喊道:“哥哥,快回来吧,等你吃饭呢!”

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跑了许久,儿郎回到草屋,将野鹿拿给少女收好,立即就询问妇人的病情,又仔细瞧了妇人脸色半晌,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我这把老骨头算什么,你没被伤着才是正经。”妇人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注意到这话与之前对少女说的话矛盾。

儿郎在山里呆了快三日,虽说进去时带了些吃食,此时也饿得不轻,端上饭碗就是一阵狼吞虎咽。望着儿子蓬头垢面埋头大嚼的样子,妇人满眼心疼之色,将自己碗里的一块野兔肉夹给儿郎,“多吃点。”

儿郎头也没抬,兔肉就回到了妇人碗里,“娘你正养病呢。”

见妇人面色不好,少女连忙将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儿郎,“哥哥你辛苦了好几天,多吃点。”瞥了一眼妇人,见对方脸上充满欣慰之色,内心里也觉得甚是欢喜。

儿郎没说话,结果却一样,肉还是回到了少女碗里。

放下碗,儿郎抚着并没有填进去多少东西的肚皮,长吐一口气,很是满足的样子,“吃饱了!”

不知怎的,妇人眼里就噙了泪,偏过头拿粗糙的手抹了一把,嘴里低声骂道:“死老头子,你死那么早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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