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聞笛的四肢幾乎麻木時,邊城從那輛打了七折的凱迪拉克里出現了。他手裡拎著兩個袋子,朝聞笛走來。袋子不透明,但從形狀能窺見一二。一個袋子裡面裝的像是紡織品,一個不透明,側面頂出方格的稜角。
他害怕的那種可能性的概率急劇上升,封建迷信果然不好使。
癩蛤蟆,甲蟲,蝙蝠。
「怎麼不進去等?」邊城打量他。
千萬別問他為什麼穿大衣,千萬別問他為什麼穿大衣……
然後邊城說:「你穿這麼少不冷嗎?」
聞笛揉了揉凍紅的鼻尖,咬了咬牙:「我抗凍。」
邊城沒再追問,把其中一個袋子遞給他,說:「戴上吧。」
果然是圍巾。聞笛把逾期未還的便宜紡織品拿出來圍上,注意到顏色鮮亮了許多,就連穗子尾部的小黑球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洗了兩遍。」邊城說。
聞笛道謝的語氣比大理石門柱還要生硬。然後他把目光落在另一個袋子上。
邊城從善如流地遞給他:「只有這個味道了。」
聞笛接過來,低頭看著裡面,像卡殼一樣靜止一會兒,伸手拿出一個盒子。
「STENDERS,」聞笛念的聲音像是不認識上面的字,「蔓越莓泡泡浴球。」
「把它放到水龍頭下面,水壓會打出泡沫來。」
聞笛鬆開手,泡泡浴球的盒子落回袋子裡:「我知道,使用說明上寫著呢。」
「我訂的是套房,進臥室往裡走,就能看到浴室,」邊城在虛幻的三維地圖裡導航,「這裡的浴缸很寬,據說帶有按摩功能,非常舒服,還是黑色花崗岩的。」
我看你的腦子像花崗岩。
上天真是一點都不眷顧他饑渴已久,連生日都不給機會。
「所以,」聞笛說,「你今天是專門來請我泡澡的?」
沒選那種下餃子的洗浴中心,挑了這麼環境優美、私密性強的酒店,他是不是還得感謝人家。
邊城看了他一會兒,把裝著浴球的袋子拿了回來。「不是。」
聞笛愣住了。
夜幕降臨,路燈漸次亮起,給輪廓分明的側臉綴上一條金線。
「那是為……」
「進去吧。」邊城說。
自動門應聲而開。
大廳燈火輝煌,空氣中流動著柔和的古典樂。衣冠楚楚的客人或行或坐,偶有克制的談話聲。這場景端正瑰麗,聞笛卻莫名覺得有種情色意味。
邊城沒有去前台登記,走過大廳時,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房卡,遞給聞笛:「2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