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拙從決定做這件事起,便知道有被發現的一天,但他並不後悔。
只是沒想到如今事情不但敗露,他也沒能從丹霞宗那裡換得治傷的丹藥。
「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景郁跟著站了起來,他滿眼都是失望和憤怒,他完全沒想到一向敬重的二師兄才是他們要抓的內鬼。
他要用阿圓換丹藥,這行為跟那要取阿圓血治冥紋的丹霞宗,又有什麼區別?
守拙聽著三師妹和小師弟的質問,低頭不言。
經脈受損的不是他們,他們當然可以毫無負擔地指責他,他們根本不懂他在劍道一途付出了多少的心血,他們也根本不懂,他在得知自己以後再拿不起劍後,如同廢物般躺在床上的每一個夜晚,有多痛苦多難熬。
他的原名並不叫守拙,他原本只是一個附近村莊裡的普通孩子,家裡很窮,兄弟姐妹眾多,他甚至沒有一個像樣的名字,因為他從小力氣過人,爹娘和村民們都叫他蠻阿牛。
後來他被測出靈根,拜入靈霄宗,師父嫌他的本名太俗,給他重新起了個名字叫守拙。
他被選入宗門,還被掌門收為親傳徒弟,當時的守拙以為自己天賦異稟,走了大運,從此便能過上不一樣的生活,可以出人頭地了。
可是遇到大師姐,親眼看到她持劍的風采,他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天賦異稟,劍道寵兒,那是他永遠只能仰望而追不可及的。
再後來,師父收了蘇明畫和景郁,他愈發能感覺到自己的天賦在幾個弟子裡是最差的。
可是他從來沒有對大師姐生過嫉妒之心,他只願自己笨拙,沒有天分,反而每日愈發勤加苦練。
既然他劍道天賦一般,那就在體魄上多下點功夫,他便開始像自虐一般地負重鍛體舉石深蹲,不把自己練到汗水流干虛脫倒地,就不算完。
很多次的夜晚,他都是在院子裡的草叢裡累暈睡到,第二天被陽光照醒,再接著操練。
努力是有收穫的,他築基期後入縱劍閣選劍,他選中了一把無人能舉起來的萬鈞劍,靠著這把巨劍,他也在眾多劍修中闖出了些名頭,也讓師父多看了他幾眼。
可是經脈受損之後,他就再無法舉起萬鈞劍了。
他無法自欺欺人地在劍身上貼上減重陣符,只為能舉得動,這樣貼了符的萬鈞劍連塊巨石都砍不碎。
所以,他們根本都不懂「經脈受損,無法再拿劍」,這幾個字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別說是取阿圓的血煉藥,取光他自己的血都可以!
竟然是他……
謝聽蹙眉看著守拙的背影,沒想到當初自己顧念此人是阿遙的師弟,順手救下,如今卻差點害了他的女兒。
此時的謝聽心中有些後悔,當初自己就不應該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