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箏的臉暴露在兇手眼下。
同一時間,黎月箏抬步就跑,背著郝知夏,踉踉蹌蹌地向前。
後門外就是密林,白天看著生機勃勃,晚上的樹影卻似野獸的利爪,張牙舞爪地吞噬每一個活物。
黎月箏衝進去,腳下碎石藤蔓纏繞,手臂和腿被劃傷,她恍若未覺,只是不斷地向前沖。
跑得再快一點,再遠一點。
她的肩膀太瘦弱,郝知夏只是堪堪掛著她的脖子,一隻手捂著腹部。
身體不穩地顛著,郝知夏咬咬牙,虛弱地睜開眼睛看著黎月箏,「兩兩…」
「別說話。」黎月箏喉間像是被堵了捧沙子,「別說話…我帶你走…我帶你走…」
「夏夏,你再堅持一下。」因為劇烈的運動和緊繃的神經,黎月箏近乎喘不上氣來,幾近崩潰的哭腔,「我求你了。」
漆黑的樹林看不清路況,卻也是最好的藏身之處。
後面追趕的人強壯,卻也很難在密林里找到兩個瘦弱的姑娘。
「兩兩,你也會死的…」
肩窩濕潤,是郝知夏的眼淚。
被其他欺負毆打也不見得會掉一滴眼淚的郝知夏卻在這時哭了,她貼著黎月箏的肩膀,強撐著同她說話,「你放下我吧,這樣至少你能活。」
「不行…不行…」黎月箏不要命地跑,拖著她腿彎的兩隻手已經僵硬,聲音艱難,「我們都能活。」
「夏夏,別閉上眼睛,再堅持一下我們就能逃走了。」
「夏夏,你別放棄,我也不放棄。」
「我還有力氣,我能背得動你,我還能跑。」
「我考上大學了,我能找一份好工作,我能賺錢,我能帶你去大城市玩兒,帶你逛最大的超市,我能給你買好多好多的好吃的,喝比可樂還好喝的飲料,你想吃什麼樣的麵包都可以,想要什麼口味兒的方便麵我都給你買。」
「等以後,我買大房子,我們一起住,也不用擠那個破破爛爛的小房子。」
「我的易拉罐都給你,我再也不和你搶瓶子了,你想要多少要多少。」
「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們,都是我們欺負別人。」
「我們都能活,真的。」
……
肩窩裡更濕,郝知夏哭的厲害。
她低低地笑,「早就知道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怎麼也像我一樣…總想著欺負別人…」
或許真的是她們的堅持被命運眷顧,不要命地跑了不知道多久,還真就聽不到身後的追趕聲。
身上濕的已經不知道是汗水還是血水,黎月箏的眼睛被汗水模糊,周圍太黑,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能埋頭向前跑。
動靜好像真的沒了。
樹林黑壓壓的,能聞到草木的味道。耳邊除了她們的呼吸和風吹樹動的聲響,再無其他。
黎月箏又驚又喜,她偏過頭,看著臉色蒼白的郝知夏,「夏夏!我們逃了!我們逃了!他沒跟上來!」
聞聲,郝知夏看了眼四周,強扯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