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出了佛堂,奚太后的打扮依舊素雅。
她配合家宴的場合,換了身顏色鮮艷的衣裝,身上卻沒戴任何繁複的配飾。
那張容貌昳麗的臉上略施粉黛,秀美卻不張揚,若非氣質出眾,只看那穿著打扮,仿佛只是位隨處可見的普通女子。
女子沉靜的目光恰好在此時向謝讓投來,兩道視線撞至一處,謝讓心底忽然浮現起一絲怪異的感覺。不等他想清楚那怪異感來自何處,一名小太監忽然從殿外走來。
他小步走到謝讓身旁,彎腰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謝讓眸光微動,重新看向了前方的女子。
「出什麼事了?」宇文越問他。
「是有件事……」謝讓放下湯碗,取過桌上的絲帕擦了擦手指,「微臣先前擔心太后與聖上安危,派了侍衛在這附近巡邏。此刻侍衛回稟,在行宮外抓到了一名鬼鬼祟祟的賊人。」
他頓了下,偏頭吩咐:「讓他們進來吧。」
小太監應聲去辦,片刻後,幾名侍衛押著一名身穿夜行衣的青年男子走進來。
那青年五官生得極美,氣質衿貴而略顯陰柔。他受制於人,衣衫髮絲都散亂開來,如此狼狽的處境,卻叫人平白生出幾分保護欲。
宇文越從沒有見過這個人,但一眼看去,他立即猜出了這人是誰。
果真,只聽謝讓悠悠道:「此人方才趁人不備,想從行宮後方偷偷溜走,被微臣的侍衛恰好擒獲。太后,不知您是否認識此人?」
奚太后閉了閉眼,沒有隱瞞:「認識。」
此人正是那跟在太后身邊,極為受寵的御醫,季雪舟。
季雪舟在太后身邊已經待了一年有餘,整個行宮內無人不認識他,隱瞞也沒有意義。
宇文越沉下聲來:「母后,這是怎麼回事?」
不等太后回答,堂下的人率先開了口:「此事是草民一意孤行,與太后沒有干係!」
宇文越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你承認是你設計謀害朕?」
「不、不是!」季雪舟忙道,「草民從未做過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可陛下先是派禁軍前來,後又親臨行宮……草民百口莫辯,又不想因此牽連太后,只能、只能趁夜色逃走。」
青年說話時磕磕絆絆,眸光躲閃,一副畏縮膽怯的模樣。
宇文越眉宇緊蹙,下意識看向謝讓。
謝讓安撫地朝他搖搖頭,又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季公子,你想逃去何處?」
季雪舟怔愣一下,低下了頭。
「不,你的確有地方可逃。逃去千里之外,到時山高皇帝遠,聖上很難因為一個尚未定罪的嫌疑,就派兵去抓你。」謝讓站起身,走到那青年身邊,「所以,接應你的人還在外面麼?」
不僅是他,就連奚太后的神情都微微一變。
謝讓抬起頭,看向站在人群前方的飛鳶:「去追。」
飛鳶:「是!」
眾侍衛退出大殿,青年也跟著被押了下去,謝讓回到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