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星只嘴角微牽,並未應允。
她本不想剛穿來就有所行動,總要觀察下大帥府上下與原身記憶是否有誤差,再做進一步的打算。無妨,即便懲治個下人,也改變不了現狀。
「表姑娘……我……只是……」落月見柳嬤嬤被阿碩大力按在地上,早就嚇得雙膝一軟,攤坐在地。她的手不慎扶在了碎瓷上,在一陣鑽心地疼痛之下,索性哭了起來,想讓更多的人聽見。
阿碩見落月又裝起了可憐,想到自家姑娘在府中的處境和大公子的態度,方才的解氣立刻化作了慌張失措。她鬆開了柳嬤嬤,任由雞賊的落月扶著那隻老貨,兩個人踉踉蹌蹌地離開了小院。
她就像犯了錯的小孩子那般,苦著臉問,「這賤婢最會裝可憐,姑娘豈不是又要遭殃?」屆時姑娘容不下通房的名聲傳了出去,又要扣上一頂善妒的罪名。大公子若心疼小賤人,那姑娘日後在府中更沒有地位了。這句話她不敢說,是怕姑娘又不管不顧地去閻家父子面前哭鬧,後果更加嚴重。
陸南星淡淡道:「我替夫人管教下人,談何遭殃?」前世見慣了人心險惡,慾壑難填,自然知曉閻興邦為了彰顯自己有情有義,對她極其包容,這一切皆是為了給陸家軍的將士們看。
於公,彰顯了他閻家重情重義,令將士們認為追隨了一個具有帝王胸襟之人,跟著他定會不離不棄。於私,不過就是兒子娶婦罷了,日後若不喜歡納妾便是。甚至待大局穩定後,與世家強聯手,休妻哪怕下個毒製造個病亡也使得。
屆時,原身就是一名內宅婦人,且身後無娘家支撐的孤女,還不是他閻家想怎樣便怎樣。
打的一手好算盤。
「陸妹,你如何又發起了脾氣?」一聲低沉的詰問將陸南星拉回了現實。
她微微抬眸,餘光看過去,只見一名身著松煙色杭綢直裰的男人,擰著兩道過於粗重的濃眉,微厚的嘴唇向下捺著,滿臉不耐煩地走進院中。
第二章
閻少康才剛回府,就見到了滿手都是血,淚流滿面的新通房。
耳邊聽著聲淚俱下地控訴,想起她一早便起身熬煮的雞湯就這般被打翻在地,這明明就是妒婦撒潑,打他的臉。又想起為著她前日去茗山書院鬧事,他今兒去拜見吃了閉門羹後的惱怒,通通湧上心頭,怒不可遏地斥責陸南星道:「你不好生在床上養病,稍微好些便作踐人,非要鬧得府中雞飛狗跳才得以安生。」卻望進一雙平靜無波的眸中。
她並未像平日裡那般濃妝艷抹,一襲紅衣走到哪裡都像一團火焰那般,令人感到焦躁。今兒未施粉黛,卻凸顯了她靈秀的五官,身著月白色長襖同色衣裙,周身流露出從未見過的沉靜與端莊,就像是換了個人那般,甚至令他感到無所適從。
閻少康不由得回想起方才氣頭上說的話,又有些後悔,便笑著緩和了語氣,「原你在病中,我不該把話說那麼重。只是你這性子也該改一改了,日後成親也是要當主母的人。」忍不住又多瞧了她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