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2 / 2)

“孟姜……”出乎众人意料的,长公主脸上浮出笑容,含蓄优雅的笑容;仿佛是一位单纯看着可爱小家伙的慈祥长辈。

太子须心中,立刻警钟长鸣。

没人比他更清楚母亲这类笑容的真实蕴义了;每当长公主端出这幅特别和蔼可亲的表情,通常就代表某人很快就要倒大霉了。

陈须太子赶紧走近母亲些,再近些,颤抖着声音低语:“阿~母~~,大郎二女尚幼。阿母息怒,大郎,二女,大郎……”

想到体弱多病的大孙子和落地还不满一月的小孙女,馆陶长公主抿抿唇,狠钉儿子一眼,然后向下面的长公主属官下令:“家令,孟姜……监刑。”

“唯,唯唯。”长公主家令行礼,接命。

“长…公……主?!”

听见意外的要求,孟姜惊骇万分,倒退半步惶惶然摇头:“不!不……不不!”

可惜,护卫和属官大踏步逼近……

两个壮实宦官更是一边一个站到齐国贵女左右,一副‘不行也得行’的动武架势。

三楼上的刘嫖长公主回身,笑微微笑微微地看着长子,眸光闪动,好像是在问‘这回,看你还求不求情了’?

太子须闷头摸摸鼻翼,不语——哪敢啊!虽然,也的确动过念头。

没有选择的孟姜,被押着去‘监’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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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放上刑案,小侍女直接就吓昏了;

被一口冷水浇醒了后,只知道哭爹喊娘地哀哀啼哭,让人闻之心酸。还是郑七比较硬气,半声都没吭。

‘刺啦’!

行刑人撕扯开小宦官的衣衫,露出光光的脊背。

本来,小侍女也要同样对待的。

一个慈眉善目的花白头发老执事走过去,与负责鞭笞的头儿低低谈了几句,就没执行——‘笞一百’意味绝无生路,算是给女孩子留点最后的体面。

“哧!”

“嗒!”

“哧!”

“嗒!”

……

竹板和荆条,无情地落在两个人脊背上。

声响不大,却如寒冬沁入鞋袜的雪水般坚决地钻透人们的耳膜,冻裂人心。

楼阁上,馆陶长公主一边观看院墙那头行刑的状况,一边问儿子最近的社交生活。长公主前天在宫里遇到侄子鲁王,听他提到弟弟中山王刘胜请打猎,不想却被陈须婉拒了。

“阿母,暑热之季……”太子须瞅瞅空中热力四射的太阳,敬谢不敏地摇头——这大毒日头底下,他才没兴趣弯弓骑马,还跑草木繁茂的郊外遭蚊子咬。

“阿须,阿须!青春年华,岂可惫懒至此?”刘嫖长公主伸指头,戳戳儿子的脑门,循循善诱以后再遇到表兄弟来邀约,不许偷懒推辞,要尽量多去。

虽然有点小不乐意,陈须还是乖乖点头:“哦,阿母。”

“阿须……”看出长子不情愿,长公主就手把手教导:表兄弟不比亲兄弟。亲兄弟从小一块儿长大,自然是亲的;而表兄弟,血脉上隔了一层,又非同姓,就必须靠后天弥补了。

再说了,陛下的皇子以后都会去藩国居住;如果不乘着现在多亲近亲近,过些年就是想也没机会了——在这点上,他要多和弟弟陈蛟学。

陈须唯唯诺诺,完全同意。

长公主暂时满意了,又问起儿子昨天参加武陵侯太子聚会的情况,为什么那么晚回家……母子俩站在三楼朱漆的雕栏前,天南海北、漫无目的地聊着。

句句哀号,

鞭笞声声,

仅是无足轻重的次背景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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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挨第一第二下的时候,小侍女还带点希望,在刑台上扭头向后凄凄惨惨的哭求:“贵人,贵人……”

等数过了‘十五’,少女就是想叫也叫不响了。另一个郑七到底见识多些,知道逃不过,头死死抵在木具上,咬紧了牙关——死扛。

“贵人,贵人,贵人哪……”

凄凄楚楚的哭声越来越弱,越来越虚弱;浅色的衣裙上,刺眼的赤红色条条相叠,纵横交错。

被勒令‘观赏’刑罚的老老少少纷纷别过脸,不忍再看。眼角瞥见监督行刑的齐国大美人,许多人露出不屑之色——无法保护手下的主人,连奴婢都看不起。

侍女的呼唤如夏蚕口中呕血而出的丝,丝丝缕缕缠绕在耳边。

感觉脚下的地面长出千百万根尖针,孟姜女摇摇欲坠,全靠侍女和阉侍硬搀硬撑才没摔倒在地。

当报数的家臣接近半百,长公主挑挑眉,转身挽起长子,返回室内去了。

这次,皇姐还是没有叫上儿媳妇兼侄女。

王主姱见了,委屈地扁扁嘴,凭栏从空中怒瞪孟姜几眼,踩着小碎步急急追上——抢在刘静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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