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氏與徐若芝也坐在車廂之中,母女二人一個喜一個憂,寧氏歡喜的忘了形,喋喋不休地說:「那位迪哥兒也是忠勇侯家二房的嫡幼子,聽說忠勇侯老太太最是疼愛這個幼孫。都說幼子媳婦兒最討人疼,你嫁過去之後,有的是福氣要享。」
徐若芝卻悶悶不樂地垂著頭,怎麼也不肯搭寧氏的腔,一旦寧氏逼問的急了,她還要裹著淚說:「他再好,能有薛世子丰神俊秀、儒雅清貴嗎?」
「我的傻女兒啊,老祖宗的話你還聽不明白嗎?她迫著我們將瑛瑛嫁去京城外頭,就是不想和我們家結親的意思。誰人不知曉柔嘉公主中意薛懷,你拿什麼和公主去爭?」寧氏苦口婆心地說道。
徐若芝哪裡是不懂這般淺顯的道理,只是她情竇初開便喜歡上了薛懷這樣溫潤有禮的翩翩公子,又如何甘心另嫁旁人?
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柔嘉公主乃是金枝玉葉,聖上和皇后娘娘的獨女,誰人敢與她相爭?
回徐府的路上要途徑一處崎嶇的山道,車馬晃蕩,將徐瑛瑛晃得頭重腳輕。
在此等境遇下,她還是聽明白了嫡母與嫡姐的打算。也明白薛家老太太並不打算讓她與薛懷成親,還要將她嫁出京城以消流言。
她苦心籌謀一場,竟是為嫡母和嫡姐做了嫁衣。
一旁的寧氏已然開始算計瑛瑛的嫁妝:「那位朱老爺在燕南也有宅子,他本就要多出兩倍的聘禮求娶瑛瑛,再加上薛家給的添妝。我也能替你湊出一百零八抬嫁妝了。」
徐瑛瑛聞言便攥緊了手裡的軟帕,不讓那股鑽入五臟六腑的冷意泄露出來分毫。
*
回了徐府後,寧氏顧不上安頓徐瑛瑛,只一個勁兒地替徐若芝張羅起嫁妝來。
徐瑛瑛便在小桃和外院一個啞婆的攙扶下回了自己的僻靜小院。
小桃這一日的淚都流盡了,她燒了個燙燙的湯婆子來,將壓箱底的兩件兔毛大氅尋了出來,並道:「咱們院裡沒有銀絲碳的份例,姑娘便用這些取取暖吧。」
徐瑛瑛怔惘了許久,才把冰寒無比的手腳縮進了被衾之中,即便有湯婆子在旁取暖,她通身的冷意卻沒有被驅散半分。
「姨娘死前對我說,要我好好活著,孝順嫡母、敬重長姐,只要我乖巧聽話,母親一定不會過分苛待我,總能讓我嫁個良人。」瑛瑛陡然開口,明眸里有淚花熠熠,只是強忍著不肯往下落。
自姨娘死後,瑛瑛便不愛落淚了。
若姨娘還在,便有人會憐她愛她,捨不得讓她傷心難過。可姨娘一死,她的淚換來的卻只是旁人的恥笑與變本加厲的欺.辱。
小桃捂著臉痛哭了一番,哭過之後便笑著對瑛瑛說:「姑娘別灰心,我們再想想別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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