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頭一次落入這等進退兩難的境地中,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永明帝半是脅迫般的話語堵死了他的前路,仿佛是不給薛懷任何活路,若是他能忠心耿耿地為永明帝所用,將來或許能保下薛家的富貴。
這或許是做一條狗,最大的慶幸。
可薛懷不願意。
他從未忘記自己初讀三書五經時入目誦讀「蓀獨宜兮為民正①」時的震撼,也未曾忘記踏入官場時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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瑛瑛拖著才生產畢的身子,由丫鬟們左右攙扶著才能從榻間起身,薛懷換好了衣衫便走進內寢,抬眼便瞧見了正欲從榻上起身的瑛瑛。
他慌忙奔了過去,攔住了瑛瑛。
「太醫說你身子還虛弱的很,不要動。」薛懷心口堆了一地的愧怍,出口的話音里裹著濃濃的顫抖。
龐氏方才已從薛懷這兒問出了永明帝關押他的原因,此刻便也不願留在正屋裡打擾薛懷與瑛瑛的獨處,便走回霽雲院去與薛敬川商議對策。
瑛瑛四肢鬆軟無力,半邊身子都只能靠在薛懷的肩膀處,她揚起頭要去瞧薛懷身上有無傷處與疤痕,只擔心著他在宮裡遭受了磋磨。
龐氏告訴了薛懷,瑛瑛為了去鎮國公府搬救兵而差點難產的事,薛懷心口酸楚不已,除了能將瑛瑛擁入自己的懷抱外,甚至不知曉該用何等方式來訴說他泛濫洶湧的情意。
柔嘉公主的恩,他還了。
從此往後,他的心裡便只能容納下瑛瑛一人,遑論是恩還是怨,只有瑛瑛。
薛懷璨亮的眸子裡掠過幾遭愧意,他咽了咽嗓子,如此稀鬆平常的一句話出口時卻艱難到刺痛喉骨,「我回來晚了。」
話音落地,瑛瑛再難抑制心中由擔憂變換而成的歡喜,立時便抱著薛懷放聲大哭了起來。
哭聲悽厲又沙啞,句句字字飄入薛懷的耳畔,疼的他一顆心仿佛被攥的死緊般無法喘息。
他只能一遍遍地重複:「對不起,瑛瑛。」
瑛瑛哭了許久,早已脫了力,便只能被薛懷牢牢地抱在懷裡,她靜靜地闔上了眸子,體悟著薛懷清晰的心跳聲。
誰都沒有說轟轟烈烈的海誓山盟,只是相擁著彼此,仿佛一個最簡單的擁抱就是無聲的誓言,將兩人的心牢牢緊貼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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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養了幾日後,瑛瑛便能如往常一般下地走上幾步,太醫讓她不要總是躺在床榻上安歇,即便下地行走時會扯痛肌肉,也要忍著痛多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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