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庭海壓住了咳嗽,略顯疲憊地說:「上個月,古董街秦老爺死了,因無人承祧,秦奶奶被秦家族人攆回山西娘家,不到一日的功夫,秦老爺一生積攢的家業,就被族人分光殆盡,這事,你們就算沒親眼所見,也有所耳聞吧?」
晏庭海語氣更加鄭重,他看著低頭不語的晏承恩,「之前你怪我總催你生兒子,現在是時候想想了,我這身子骨,活不上幾年了,若你不想晏家步秦家後塵的話......」
王氏知道這個話題,是討論不出結果的,她打圓場道:「晏然的婚事過兩年再說,這個不急,眼下,是讓晏晴風風光光地出嫁。」
劉武也補充道:「大小姐的婚事,有的忙哩,從衣賞到首飾,從褥、帳、衾、枕到盆、碗、鍋、盞,哪一樣不得忙,雖然老爺和少奶奶之前有準備一些,可那時不急,從明兒起,就不一樣了。」
晏庭海聽了,心情舒暢了些,他把晏晴叫到眼前,拍著晏晴的手,說:「有爺在,不怕!」
晏晴說是不怕,可心裡還是很茫然。趙一凡,要與她共度餘生的人,她只見過一眼半,其中一眼,是定親那日,她躲在屏風後見的,另半眼,是之前與王氏逛街,路過趙家醫館,她透過轎簾,遙望到的。
晏晴從壽芝堂出來後,踏著月色,也不顧蒼苔露冷,花徑風寒,她打發了綺霜,自己漫無目的地在園子裡轉了半圈,然後鬼使神差般地走到無有齋門前。
八年前,晏然被王家人送回晏家,王氏讓晏然住在偏院閒置的書房中。晏然起初很不開心,認為王氏偏心,畢竟晏晴住在壽芝堂的閣樓上,那裡清幽雅致,景色宜人,而她的住處,不但小,位置偏,還堆滿了書籍、雜物。
可後來,晏然發現,小、偏、雜也有小、偏、雜的好處,她可以安靜的秉燭夜讀至深夜,無人打擾;她可以憑興趣所好,將雜物進行改造。「手、腦齊動」的快樂,讓她在無有齋生活得快樂又充實。
此刻,無有齋內燈火通明,紗窗上映著一個秉燭夜讀的身影。
晏晴在無有齋門前踟躕了半晌,還是扣響了房門。
屋內,綺雲正拿著繃子,練習繡花,聽見有人敲門,以為是素日與她交好的芝蘭給她送圖樣,她放下繃子,興高采烈地去開門,迎頭見是一臉茫然的晏晴,此時已近二更,綺雲心想,都要睡覺了,這個時間來找別人聊天,也是夠煩的,心裡不高興,臉上還是堆著笑,她把晏晴請進屋,又是斟茶,又是焚香點蠟。
晏然正在讀《漢書》,她剛剛讀到董仲舒的《天人三策》,讀得津津有味,見晏晴來了,只好插上書籤,合上書本。
「不打擾你看書吧?我就是心煩,想在你這坐會。」晏晴只穿了一件粉色的普通衣裙,頭上沒戴釵鐶,一張素淨的臉,與往日明艷侈麗大不相同。
「怎麼會打擾。」晏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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