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神看了一會,想起多年前,也是在這樣一個彩霞滿天的日子,他教晏然如何放風箏,女孩爽朗的笑聲猶在耳畔,沈山嘴角噙著笑意,努力穩了穩心神,轉身叩響隋府大門。
隋老爺和隋夫人剛用過晚膳,正品龍井茶消食。門子一來報,隋忠立刻猜到沈山來意,他不想聲張,特意安排在書房見面。
自隋白氏回府後,就已與隋忠審過魏小娘,只是這女人死鴨子嘴硬,拒不承認是她有意為之,隋白氏本想明日帶魏小娘去晏家請罪,沒成想沈山心急,摸著黑兒來了。
「隋老爺,這個事情,」沈山把手中的小瓷瓶往案頭上一放,開門見山道:「你是打算官了還是私了?」
隋忠以為能先寒暄幾句,沒想到這麼快就進入正題。
他拿出商人慣用的水磨功夫,哼哼哈哈不表態,心裡暗忖:這點小事哪裡要驚動官府?明日去登門道歉,若晏家不消氣,把魏小娘或打或關禁閉,都好過報官,若鬧得滿街風雨,徒增笑柄,以後生意還怎麼做?
隋白氏見沈山眼神凌厲,一臉怒色,知道是來興師問罪的,遂果斷道:「明日就去報官!」
夫妻倆兩個態度,總不至於把沈家這個「貴鄰」得罪透了!隋忠對隋白氏微微點頭。
隋忠雖不支持報官,但為表明懲治惡妾的態度,未待沈山發話,便高聲叫人把魏小娘速速帶來,並吩咐人把兩個孩子看好,若有人帶孩子來求情搗亂,就連帶一起處罰。
須臾,魏小娘被架了過來,一進屋,便很識趣地癱跪在地,沈山見她髮髻蓬鬆,兩眼紅腫,顯然是剛經過一場猛烈的訓斥。
魏小娘盯著沈山青緞粉底的小朝靴,心虛地向後挪了挪身,「下午都問過了,怎麼還要問?」她嘟嘟囔囔,一副抗爭到底的樣子。
沈山舉起茶盞,慢悠悠道:「那就把你說過的再說一遍吧!」
魏小娘儘管一臉頹廢,可脖子昂得高高的,她冷笑道:「那丫頭臉爛了,管我什麼事?我給隋夫人的薔薇硝,我和夫人用都沒事,怎麼偏她有事?」
魏小娘這話說的無懈可擊,表面看事實的確如此。
沈山也不與她繞彎子,直接問,「這薔薇硝里的關木通,你是何處購得?」
「關木通?」魏小娘支支吾吾說不出,在六隻眼睛的逼視下,她最後冒出「瑞興藥行」四個字,隋忠立刻補充道:「是從她房間裡搜出了瑞興藥行的藥包。」
隋白氏命薛媽媽把下午搜檢出來的證據拿給沈山看。
沈山瞥了一眼那張包藥的桑皮紙,冷笑道:「金陵哪來的瑞興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