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月後趙在凌成親,齊雪竹早已收拾了家當安置於京中小院,這日便再次簡單辦一次昏禮,常青安這才見到了久未歸家的趙在洹。
白日裡還是喜慶的趙府,晚間便褪去那些喜色,趙在凌和齊雪竹匆匆換下喜服便來到堂內,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
趙渝忍不住率先問道:「三哥,你是不是……」
大家一齊看著他,皆是擔憂不已。
趙在洹握緊手:「是。」
雖然心中已有猜測,相處這些時日,他也從未瞞著家人,只是臨到眼前,到底難以接受,他們動了動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常青安按住桌角,目光沉凝。
趙在洹緩緩看向常青安,眼神堅定,毫不退讓,他起身跪至面前,低著頭,聲音沉沉:「母親。」
旁的話他再說不出來,唯有這聲母親。
常青安用力眨眼,壓下那湧上的酸澀:「當日貨物重幾何?」
「半石。」
趙在洹已然知她用意,他繼續說著:「江山更重,當負於肩。」
「大哥知書,博學以文,二哥善數,良心生意,唯有在洹,碌碌至此,全靠母親庇佑,蒙受兄長外祖照拂,如今我又怎能退卻,既是我心之所願,更是萬民所願。」
他叩首以拜:「願以盛世繁花簪於母親鬢邊。」
常青安指尖顫抖,她輕撫他頭頂:「你之於我,重於山川。」
趙在澤:「何時啟程?」
趙在洹起身,歉然地看著趙渝:「明日歸營,三日出發,怕是沒法子送妹妹出嫁了。」
趙渝眼眶通紅,她哽咽道:「可你一定要回來過年。」
如棣院。
他收拾行李,房間陳設簡單,也無什麼物件。
「長柳,不必跟著我了。」
長柳:「公子是奴才的主子,決不背離。」
「明日我同母親說,脫了你的奴籍。」
「非因奴籍。」
趙在洹瞧瞧他,輕聲道:「你亦有家人。」
長柳搖頭:「奴才並無家人,公子所在即為歸鄉。」
「你既執意如此,便罷。」
「謝公子。」
當夜,春蘭駕車而出。
夜深人靜,常青安披著一襲厚重斗篷來到上元寺,衣袍獵獵,她徑直邁上台階,叩響寺門。
值夜的小和尚聽到動靜連忙起身打開門,他一手持著燈台,一手行了個佛禮。
常青安抬手拉下兜帽,露出蒼白面容,雙眼黑亮:「趙府常氏,求見住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