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香爐換盞炊煙,蕭靜挽一勺一勺喝著湯藥,臉上的表情都要變成苦瓜,不過一碗下肚,不知是熱氣所致,還是藥物生效快,她的臉倒是染了些紅暈,咳嗽也輕了一些,兄妹倆許久不見,話的家常從天南到地北,清脆悅耳的笑聲與窗外的鳥鳴碰撞,擊落搖搖欲墜的、被陽光照成粉白色的雪,又順勢打下晶瑩剔透、五彩斑斕的露水,美如夢幻。
琅內臘月多雪,像今兒這般暖洋洋的白日卻是少見,再有為年節做準備,紅紅火火一條街上鬧騰得不行,孩童的嬉笑聲、攤販的吆喝聲傳進蕭府內,與正襟危坐的阮渢濘形成鮮明對比。
自晨間打扮妥帖後,府上便來了位身著白玉八寶攢珠杏色宮絛的女子,舉手投足間皆帶著華貴之姿,據說是蕭子珏安排來教導她禮儀的女人。
阮渢濘不懂他到底打的什麼算盤,說是需要她來助他一臂之力,眼下卻開始要她從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開始學習,讓她恍惚難怪前十五年都沒做過女子,若是曉得做女子要如此不易,她已開始焦慮後半生該怎麼過了。
「腰背直挺,時刻謹記,不可含胸彎腰弓背,體態便是最重要的第一印象,再往後才是氣質、容貌爾爾。」
女人將幾本書放於她頭上,教她應如何行禮、如何坐下,又應如何行走,然而她畢竟自小大大咧咧慣了,這般聽著簡單的事情,卻是頻頻失誤,又是駝背,又是畏手畏腳,書本次次落地,從屋內落到院中,東倒西歪地依葫蘆畫瓢,竟翻來覆去練習了一整日,叫她腰酸背痛,卻不敢鬆弛,保持到最後只覺得軀幹都不是自己的了。
到傍晚日落,她總算是學出了七分樣,能夠規規矩矩走完一整條長廊而腦袋上一本書不掉,小有成就地沾沾自喜了一下。
正當她以為自己可以好好歇一歇之時,桐姨卻告訴她:「外頭的馬車已備好,王爺交代老奴叮囑姑娘,此乃姑娘的第一個目標,亦是對姑娘的第一道試煉,姑娘聰慧,定能明了要如何行事。」
臨上馬前,桐姨幫她帶上了條薄如蟬翼的面巾,絲織繡菊紋,掩映她那雙靈動的眼眸,仿佛霧裡看花,老婦又拉著她的手說道:「不論如何,老奴私心還是希望姑娘能夠再度回府,餘下的,便祝姑娘一路順風,平安歸來。」
馬蹄嘀噠噠作響,車軲轆行過厚實的白雪鋪陳的地面,留出兩道長長的車轍印記,又很快被其他的痕跡覆蓋,車夫輕拽韁繩,馬匹順服地放緩步子,慢慢悠悠停在藏琅內最出名的一家名叫藏襄垣的樓館邊上。
正這會兒花樓正門大開,裡頭鶯歌燕舞,傳出一陣又一陣琴笛聲與嬉笑打罵聲,門外燈火通明,燈紅酒綠,還有穿著各式各色衣服的濃妝艷抹的女子熱情洋溢地拉客,或拉或挽,或勸或誘,勾得三三兩兩的人們,一批一批地湧進去。
仔細算來,藏襄垣已開了幾十年,從一家小酒館做到大花樓,之所以經久不衰,因為此地酒香人更美,而且玩法多樣叫人難免心癢,故而來此的不光有達官顯貴,也有寒門庶族,甚至傳言歷代國君微服私訪時也多少來過,名氣打響之後,來此的客人便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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