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珏看向皇祖母,見皇祖母和藹地嗔說道:「你提也不提,難道是以為馬球賽輸了,祖母就不成全你了?傻孩子,既是你中意的女子,祖母為你能高興,為你能多子多福,自然會成全。」
蕭珏看著皇祖母慈愛的神色,卻不由想皇祖母此時同他提這事的用意,想弘福殿失火之事那樣湊巧,真就只是巧合嗎?他心頭浮著疑慮,卻倦怠深思,疲倦的感覺仿佛羽毛,很輕很輕,可這些年一片片一重重地壓在人心頭,會使人感到喘不過氣來,連呼吸也成了一件疲憊之事。
「那日孫兒只是隨口一說罷了,並沒有想要的女子。」蕭珏淡淡回答皇祖母,心道,兩個人的關係里,容不下第三個位置,他不過是個多餘的人。
通常慕煙只在白日當值,但今日卻到夜裡仍被留在御殿伺候。已然夜深了,皇帝還未歇下,仍在案後批閱奏摺,她就在旁伺候筆墨,邊輕輕研磨著手中的墨錠,邊眸光悄悄落在皇帝顱頸交界處,尋找那《針灸圖經》上所說的風府穴和啞門穴。
因從前不通醫理,今日又只在文思堂書庫匆匆看了眼針灸穴位圖,慕煙這會兒尋找穴位並不順利,一會兒覺得自己似乎找對了,一會兒又不由再生疑慮,於是悄然打量皇帝的目光,長久地凝落在他身上。
正批閱奏摺的皇帝,其實是一心二用,他雖低首垂眸,但能感覺到少女已偷偷看他許久。此為大不敬之舉,不過皇帝並不介意,就似那日她趁他「睡著」偷偷牽摸他手時,他心中沒有半分惱怒,只覺心漣如春日湖水悠悠漾漾。
不自覺悄然微抿唇角時,皇帝並因神思悠悠,不自覺將御筆批覆寫成了少女的名字。「煙」字剛一落筆,他即醒神,忙用硃筆將這字在奏摺上塗掉。皇帝微慌如情竇初開的少年,抬眸瞧少女看見沒有,見她仍看他容貌看得出神,在他眸光望來後,怔愣片刻,才慌忙回神低首。
皇帝既知她膽怯性子,也知她真摯心意,如非心中愛意難掩,怯弱如她,豈敢違背宮規、頻頻做出「犯上」不敬之舉?!思她今日在群芳林中堅定拒絕蕭珏,說她不想離開他,她此生至死只想待在他的身邊,皇帝心中如有熱流淌過,幽涼深夜裡心頭俱是暖意。
怎會治她不敬之罪,皇帝為她不惶恐,連語氣都極力溫和,「在想何事,這樣出神?」
慕煙先前因假想刺死皇帝,心中激盪地不由面頰浮起幾絲燥意,這會兒皇帝陡然看來,她慌忙低首,邊暗悔方才看得出神,邊急想搪塞的理由,在心中躁亂下臉頰處燥意越深,如面上騰出熱汽熏出兩抹緋紅,越發似少女羞紅了雙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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