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以完全合法的方式,以婚姻義務的名義。
好想死。立刻,馬上,現在。在理查在她人生上刻下無法磨滅的傷痕之前。
轟地一聲巨響,艾格尼絲重獲聽覺。皮膚表面的每個洞孔仿佛也隨之炸開。她一瞬恍惚以為神明回應了她的呼喚,降下雷擊讓整座布魯格斯堡都坍塌下來。
「艾格尼絲!」
理查忽然被挪開了。艾格尼絲看見了被劈開的門板。
「列文斯頓?你都幹了什麼好事?!」
「現在就離開這裡!」
「我只是在好好管教不聽話的妻子,你沒有權利置喙!」
「艾格尼絲女士有危險,保護她是我在這唯一的義務。」
「你--!」
「你現在就離開這裡,否則我就真的要拔劍了。」
「夫人!夫人……小姐……」
希爾達和理查的喝聲,還有簡壓抑著嗚咽的呼喚都變得十分遙遠。
艾格尼絲閉上眼,自願地跳入了昏睡的黑暗。
--如果不那麼做的話,她一定會在記憶的重演中將自己砸得粉碎。
「我不想一年後、五年後、乃至十年後,當您偶爾想起我,心頭只剩憾恨和愧疚。」
--即便努力向前看,即便正面接下了所有本該更早接受的感情,它附帶的重量並不會消失。怎麼會沒有罪惡感?怎麼會不感到懊悔?
「我寧願您只記得那些更美好的回憶。」
--可是不管是美好的還是醜惡的回憶,都會留存到這具軀體死去的那瞬。
「如果在我走後,您會被我的影子折磨,我……又該以什麼樣的心情踏上征途?」
--你沒有任何過錯,甚至不需要知道這一切。這鬧劇只是一廂情願的任性,充其量是自私的贖罪。如果不那麼做,那些詞句之間故意留出的空白、那無處不在卻哪裡都不在的身影一定會成為新的亡靈。
「誰都看得出來他是為了你才殺了萊昂。」
--無法反駁,無言以對。
「非常後悔。」
--我也非常非常後悔。
「但即便那樣,到那一刻為止,我的心情都是真的。」
--啊。
艾格尼絲倏地睜眼。耳中的細語隨之收聲。她盯著陌生的天花板愣了片刻,緩慢地側首打量四周。夜色朦朧,從房中布置的輪廓判斷,她身處一間沒有見過的臥室之中。不,見過。這裡是常年無人居住的客房,因為公爵夫人根本沒有登門造訪留宿的客人。
她活動僵硬的四肢,先蜷成一個團,而後才徐徐靠著床頭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