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尼絲?」
從牆角的陰影里傳來語聲。
艾格尼絲疑心聽錯了。直到一個人影走到床沿,她才夢囈似地念道:「伊恩?」
對方沒有答話。
而後,在她提出任何問題前,他低聲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在這裡。我想……我沒有資格。」
艾格尼絲的頭腦有些混沌,她眨了眨眼,沒有立刻理解對方的話。
伊恩輕輕吐了口氣:「沒什麼。當我沒說。你--」
句末的詞音變調,他沒有說下去。
「我沒事,」艾格尼絲摸了摸臉頰,那裡已經被妥善處置過。她想要微笑,卻發現那到底還是有點疼,不禁無聲嘶了一口氣,而後匆忙轉移話題,繼續他們的共犯遊戲,「公爵對妻子施暴是個不錯的材料。不過不需要領費心思,想必已經傳出--」
「艾格尼絲!」
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伊恩這樣情緒化的口吻。但她還是一臉平靜地搖頭:「我是認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麼就必須物盡其用。」
「請你停下,別說了,」伊恩側過身,似乎捂住了雙眼,幾近軟弱地低語,「我求你了。」
艾格尼絲的喉頭阻住了。
伊恩是對的。說這些話只會更深地刺傷她自己。
她用力吸氣,卻依然感到呼吸困難。那股仿佛要擠碎她胸口的大力將她的話語也碾得支離破碎:「如果不這樣……如果不……就……」
可如果就此收聲,在思緒的簾幕後蠢蠢欲動的光景就會再眼前復甦。
伊恩向她伸出手。
艾格尼絲打了個寒顫,下意識蜷縮得更緊。
他僵在那裡,似乎想道歉,無法成形的話語卻先一步擅自自齒間逃逸:「我不是--我只是……」
隨即,他飽含決意地抽了口氣,口吐的話語卻是仿佛要哭出來的氣聲:「不,就算你因此更厭惡我也無妨。」
艾格尼絲怔然看著他,又像只是在凝視著籠罩彼此的那團暗夜。
伊恩傾身過去,伸臂抱住她,仿佛要將她完全裹挾起來。
不論是恐懼還是憂怖亦或是怨恚乃至厭惡,所有纏繞她的黑色的、灰色的感情都宛如要被擠出去,為了保住立足之地,這些足以令她發狂的思緒開始愈加奮力地在她腦海中掙扎。
艾格尼絲開始發抖,像要把什麼甩脫似地震顫不止。
懸在頭頂的恐懼之劍終於落下,她被恐懼貫穿,噁心到想吐。
眼淚以驚人的勢頭湧出來。但沒有關係,每一滴眼淚都被嚴絲密縫地接納,沒有落到外面,不會被看見,不會向世界昭示她的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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