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抬了抬眼,她如何肯對李芮禾認輸。
程姑姑對季夫人和羅夫人的過節再清楚不過,當年姑太太也是京里數一數二的貴女,兩個同樣出色的人,難免會被人拿出來比較,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每每碰上了,太太總能壓下姑太太的風頭,事情一件件堆起來,嫌隙也就越來越大。
昨個羅夫人一來呈芳堂,程姑姑就知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原是為了玉屏山文會之事,走這一趟是特意來邀請太太和三少奶奶參加文會。
原本也沒什麼,只是當初在兒媳人選上,姑太太和太太就有點不愉快,眼下姑太太特意提到少奶奶,似乎是要看看季夫人千挑萬選了個怎樣的兒媳婦。
少奶奶生母早亡,沒有生母看護教導,旁人可不就怠慢了,學得不好還有個說法,要是連學都沒學過,那就是府里人不在意。
程姑姑倒是覺得三少奶奶跟太太有那麼點像,不是說性子相貌,而是那股不服輸的勁兒,太太是恃才傲物,目無下塵,而少奶奶表面瞧著溫順,但又讓人覺得她心裡似乎不是那麼服氣,方才太太和少奶奶一站一立地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才是一對母女。
第六十三章
之後的幾天, 蕭時善天天到呈芳堂問安,有時一待就是一整天,琴棋書畫都是最基本的, 還有喝茶品茶,走路儀態,只要哪裡看不順眼,季夫人就逮著一個點糾正,務必要在短時間內把她塑造成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才女,即使不是真才女, 也要看起來像那麼回事。
起初蕭時善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在得知季夫人是要帶她去玉屏山文會時,她可算明白什麼叫自作自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這一下砸得真疼。
早知道給馮夫子出主意的後果是把自己也拖下水,她一定把嘴閉得緊緊的, 然而此刻說什麼都晚了。
室內茶香四溢,日光透過窗欞照了進來,細小的微塵在空中浮動。
蕭時善眼睫低垂, 蔥白似的手指捏著杯子,沒滋沒味地喝著茶, 從早上到現在, 足足喝了兩壺水,肚子都喝脹了。
季夫人問道:「第一壺是什麼水?」
蕭時善道:「井水。」
「井水和泉水分不出來嗎?今早上這茶是白喝了。」季夫人就差說朽木不可雕了。
不喝才好,蕭時善覺得自己都要喝吐了, 哪有這樣折磨人的, 雖然心裡腹誹,又不好跟季夫人硬頂, 「那是泉水?」
季夫人又問:「哪兒的泉水?」
「泠惠山。」蕭時善有問必答,只是永遠答不到點上。
季夫人被她氣笑了,這丫頭不服管教,面上看著是恭恭敬敬,愣是跟人扭著來,你指著東,她非要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