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這一來,微雲和疏雨便到後面的車裡坐去了, 兩個人同處一室,蕭時善反而坐得端端正正的, 雙手交疊在身前, 再沒有把手往他袖裡塞。
她心下覺得,好些天沒見是該表現出幾分親近,方能顯出她這些時日的長進來, 可他偏偏不配合有什麼法子。
在蕭時善自幼接觸過的男人里就沒有不好女色的, 哪位叔伯兄弟房裡沒幾個伺候的,怕是在外頭也養著好幾個可心的, 這溫柔鄉的威力自是不必說,真可謂是刮骨鋼刀,不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風光一時還是有的,同樣的她也明白這種風光極為短暫。
當初嫁過來的時候,她滿以為自己也會風光得意一陣子,可新婚當晚就給了她一個教訓,要想人前顯貴,必須背後受罪,她覺得自己能得厲害,真到了事上,才發現全是一知半解,蒙著頭過了一關,後頭還有另一關等著,想打退堂鼓也晚了。
有時候蕭時善不禁去想,若是李澈能像安慶侯府的男人們那樣,那她大概會輕鬆些許多,她甚至都不用做什麼,勾勾手指就能把人哄得五迷三道,而不是她把手伸過去,他還要給她摁回來。
如此說來倒也有些好笑,她竟然是嫌他不夠「好色」。
她收斂起心神,細細打量完車簾上的繡紋針法,又瞅了會兒自己修剪得宜的指尖,最後扭頭往身旁瞟了一眼。
蕭時善歪了歪頭,只見李澈雙目閉闔,手臂抱在身前,身子隨意地靠在引枕上,像是睡著了似的,好嘛,她端坐了這麼久,他卻自顧自地睡去了,把她當成了木頭樁子。
如此也好,省得她費心思,蕭時善把手爐放到一邊,更 多資源都在騰 訊群四二而咡五九宜四柒兀自想了會兒事情,不知道南邊有沒有下雪,這時節水路不好走,騎快馬的話少說也得行半個月,走路就更慢了,至少得走兩個月左右,當真是遠得很,她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滄陰而已。
蕭時善往後靠了靠,瞥見搭在旁邊的黑色大氅,用腳尖撥了一下,想了想又彎著腰肢撈了過來,她提起來給李澈蓋到了身上。
直起身時動作微頓,她的手指抵在下巴上,神色中添了絲遲疑,最後她伸出兩根細白的手指輕輕地往他的額頭上貼了一下,另一隻手則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是比她的額頭燙。
蕭時善第一個反應不是擔憂心疼,而是新奇,除此之外還有那麼一絲絲興奮,這種明明不該有,但又確實存在的反應。新奇可以理解,畢竟這還是她頭一次見李澈有身體不適的時候,可她興奮個什麼勁兒,她還沒到落井下石的份上吧。
把腦子裡的念頭努力地往回掰了掰,怪不得他的手那麼熱,蕭時善抿了下唇,她可真夠粗心大意的,愣是沒往別處想,這豈不是越發坐實了她的虛情假意。
正在想著,忽然看到李澈的眼睫動了動,蕭時善瞅過去,「你醒了,你的額頭有點燙。」她的聲音放輕了些,聽起來頗為輕柔悅耳,瞧著一個仙姿玉色的美人傾過身來溫聲細語地說話該是極為愉悅身心的事兒,哪怕她說出來的話純屬廢話。
車廂里的暖爐燒得正旺,空氣有些悶熱,在馬車裡待得時間長了,頭腦愈發昏沉,李澈垂眸看了眼披在身前的大氅,又看向她過分明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