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她又渴又累,實在走不下去了, 心裡想著他要是再固執己見, 那就讓他自個兒走去吧,她才不陪他繞圈子。
李澈知道她其實很會哄人,她在哄人的時候聲音總是格外輕柔, 流鶯似的嗓音這般軟和下來, 好像扯出了無數糖絲,被風輕輕一吹便撒落漫天晶瑩, 即使不是發自真心,也會叫人軟下心腸,仿佛待她苛刻些,便是罪大惡極。
「你抬頭瞧瞧太陽在哪兒邊。」
聞言,蕭時善仰頭去看,頭頂的日光照得她睜不開眼睛,眯了眯眼睛,驚訝地發現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再往四周瞧了瞧,這下既分不出東南西北,腦袋也迷糊了,所以當他來牽她的時候,她也就跟著走了。
李澈帶蕭時善去了玉照堂,這邊比凝光院要近,沒走多久便到了。
兩人走進玉照堂,蕭時善不由得心頭一緊,說起來自打她與李澈成親以來,還沒來過這邊,有那麼兩三次走到門口了,也沒有走進來,今日是頭一次進來,卻有種莫名的熟悉,好像她曾經來過這里。
「少奶奶,奴婢給您解了斗篷。」
蕭時善聞聲看去,認出這是李澈身邊的丫鬟曲屏,她點點頭,讓丫鬟們把斗篷雪帽一併解了下來。
三少奶奶此前沒來過玉照堂,曲屏知道三少奶奶是個頂頂標誌的美人,見過幾面只覺得美得驚人,但如今這般近距離地瞧著,才愈發覺得美得驚心動魄。
蕭時善身上穿了件新做的玉色錦緞對衿襖,配著條白挑線鑲邊裙,家常的一身打扮,卻將那身姿勾勒得娉娉裊裊,雲髻霧鬟的發間簪著珠花玉簪,耳畔掛著玉兔搗藥耳墜,直教人眼睛都轉不動了。
衣領袖口處透出點淡粉紗邊,朦朦朧朧的猶如輕霧,貼在雪白的肌膚上,愈發柔美動人,曲屏還是第一次見人在冬日裡這樣穿衣裳,裡頭配著件軟紗衣裳,竟能這般輕盈好看。
曲屏不由得多瞧了一眼,卻也沒敢多看,收好斗篷和雪帽,立馬退了出來,走到茶房讓茶房丫頭備好茶水和醒酒湯,想了一下,又去了另一間屋子。
「你猜誰來玉照堂了?」
似畫捻著針線,抬頭說道:「你知道玉照堂的規矩,這樣背地裡傳話是要受罰的。」
曲屏當然知道,只是話憋在心裡實在難受,這才想一吐為快,「我只是跟你私下說說,哪會到外頭瞎說,我跟你說,是三少奶奶來了。」
似畫停住手,只聽曲屏接著道:「公子帶少奶奶來的,還吩咐我準備醒酒湯。」
「公子喝酒了?」似畫問道。
曲屏笑道:「是少奶奶飲酒了,興許公子是看少奶奶有了酒意,才帶人來醒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