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沾染著木婉血跡的雙手捂住臉,委頓地彎起腰,整個人在木婉的屍體邊蜷縮成一團,只能看見青春期男生瘦削的肩胛骨突兀地在黑色T恤上支棱出一個尖銳的輪廓。
沉悶的聲響從肉團中心傳出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沒有用……對不起,但我也是沒有辦法……我真的沒辦法……別怪我……」
聲音嘶啞低沉,完全沒有卞景和印象中的清亮快活。
揚無聲偏頭,紫眼睛只閃爍著些微的好奇。
眼前的荒誕景象似乎讓他非常疑惑,以至於頭偏得簡直像要從耳朵里倒水,看起來有種與外表不符的呆萌可愛。
「我不明白,」他冷酷而尖銳地開口,「如果你真的像表現出來的那麼愧疚,為什麼還要動手殺死兩個同伴呢?」
白晝沒有回話。
一時間,乘務室里只有他低低的啜泣聲,以及列車高速行駛時沉悶而平穩的風聲。
卞景和斂起眉眼:「你是兇手吧?」
白晝抽抽噎噎。
宗柏不耐煩,英朗凌厲的眉眼暴躁地皺起來:「行了,你以為自己瞞得過去嗎?」他走過去,那腳尖踢了踢縮成一團的白晝。
宗柏用的力氣不大,但白晝現在的情況跟個驚弓之鳥一樣,瞬間就驚恐地雙手抱頭,口中嗚嗚咽咽,說不出話來。
卞景和也有點看不大清楚這個走向了:白晝動手都動手了,木婉的屍體還躺在他旁邊呢,現在怎麼倒還能擺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啊?
他對這個大男孩最後的一點同情也消磨了個乾淨,乾脆別開眼,隔著玻璃望向遠方的無邊雪原。
天光依舊明亮,頂部的空調平穩地工作著,送來一陣陣乾燥的熱風,將窗外的寒冷徹底隔絕。
揚走到白晝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緊繃的白晝,絲緞一般的白金色長髮在折射進來的天光中微微反光,那一雙價值連城的紫眼睛冷漠迷人:
「不是有句古話叫那什麼,敢作敢當嗎?你要清楚,我們並不是疑惑地來詢問你,關於你的兇手身份,只要有點腦子都猜的到。」
「……是啊,一點都不難猜。」腳下的人突然接話,聲音低啞,帶著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我不像你們那麼聰明。我不會掩藏自己的兇手身份。幾個本了,你們每次都能找出真兇,憑什麼這個本找不到啊?
可我怎麼辦?我上個本已經輸了一次了,我不能再輸了啊!我不能被抓出來!我會死的啊!
你們都把我當傻子,當跑腿的狗腿子,你們會保護我嗎!我只能靠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