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理智值過低的玩家是註定無法離開遊戲的。與其在最後時刻崩潰,倒不如現在就被清除,這對玩家本人來說,倒說不定一件好事呢。
糊塗著死去總比清醒著絕望而死要好。
阻止卞景和行動的意思倒比較容易用肢體語言比劃出來。不費多大勁兒,卞景和就明白了宗柏的意圖。
「好。」出於一種莫名的信任,卞景和並沒有對宗柏的話多作質疑。
哪怕剛剛已經下定決心,宗柏一比劃,他也就自然而然地放棄行動。
既然要順其自然,兩人乾脆待著房間裡,拖了角落裡一把沉重的紅木椅子抵上玻璃門,確保外面有人推門就會帶動這把椅子,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聲音,第一時間提醒房間內的人。
做完這些,外面的天光已經沒有那麼明亮了。
下午兩點半之後,太陽的照射角就逐漸減小,原本毒辣的日光中所攜帶的熱量也快速降低,加上室內大功率運轉的製冷空調,居然給人帶來了一點錯覺般虛幻的冷感。
兩個人沒有在窗邊或門邊多做停留,而是回到屬於卞銷售的工位上坐下。
宗柏自己站在辦公桌上,時不時向牆壁上極簡風格的掛壁時鐘投去確認的目光。
他知道那件事情要發生的時間。
這是顯而易見的。但卞景和也沒有刨根究底個一清二楚的興趣,所以只是安靜地坐在一邊,從桌面最里的書立里抽出一本黑色封面金色滾邊的大部頭,快速略過前幾頁那「成功學」三個字出現頻率極高的前言,有一搭沒一搭地隨意翻看著。
時間安靜地流逝。
20:02
隔著玻璃門,一聲沉悶的重物落地聲輕而模糊。
不過屋內這兩人都是耳聰目明,又提前知道會發生玩家之間的流血事件,所以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不同尋常的響動。
大約三分鐘後,銷售部的玻璃門上映出一個高大健壯的、明顯屬於青年男性的身影。
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卞景和之前又特地關掉了銷售部辦公室天花板上四個頂燈中的三個,此時室內光線昏暗,走廊里明亮雪白的燈光就把來訪者的身影一絲不苟地在玻璃門上投射清楚。
顯然,是玩家路老闆。
他那高大的身體投下的影子更加龐大了些——他又往玻璃門這兒靠近了兩步——以至於手臂肌肉的輪廓、甚至頭頂凌亂翹起的一小撮頭髮都清晰可見。
這個年輕男人那種獨特的、堅定又自信的好聽嗓音在下一刻響起:「卞銷售?你在聽嗎?我跟蘇技術想和你談談。」
雖然是問句,語氣卻相當篤定,似乎已經透過單面玻璃門,把室內的情況都看得一清二楚。
卞景和並不感到意外。事實上,要是王薇頂著精神趨近瘋狂的不良狀態都能一挑二幹掉兩個健康的成年男性,他才要感覺驚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