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他忙著傷春悲秋、自憐自嘆,顧不上自己的身體問題,後來顧上了,他又不願意聽壞話,只想聽好話,但再怎麼自欺欺人,也要有個限度,始終都麻木,動不動就不聽使喚的手臂,還有總是欲言又止的看著他的御醫,以及每回看見他,都要老淚縱橫的幾個老臣。
每個人都在提醒他,他現在脆弱的像個琉璃杯子,他的身體,早就大不如前了。
或許還更嚴重一點,不然御醫們的表情不會那麼沉重。
天壽帝表面上看著,除了喜怒無常了點,似乎跟以前都差不多,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慌。
他不願意承認某個現實,當身體稍微好一點以後,就用載歌載舞、大肆舉行法會來粉飾太平,可這點遮羞布,在兩位相公委婉的告訴他,他如今不再適合帶領眾朝臣祭祀了,或許,今年就讓太子來吧這件事之後,徹底的被撕裂了。
天壽帝連朝都懶得上,國事更是絲毫不過問,可一聽到皇家祭祀要讓給太子,他頓時蹦了起來,一再的強調,他沒事,他來就行。
司徒桓和閆順英對視一眼,兩人都有點遲疑,畢竟天壽帝如今能躺著就堅決不坐著,祭祀這活還挺累的,哪怕是皇帝,也得站上好長時間。
他倆的眼神刺激到了天壽帝,他突然就炸了,怒罵這兩人沒良心,他還好好的,他們就盼著自己死,分明是早就盼著這一日了。
這話太誅心了,也太嚇人了,嚇得兩位相公連忙下跪,表示自己真的沒有那麼想,但天壽帝上頭了,哪管這個,他隨手抄起一個東西,就往兩位相公身上砸去,眾所周知,左相站左邊,右相站右邊,這是位次和尊榮的問題,所以堅決不能混。
而天壽帝他如今右手總是不聽使喚,所以漸漸的就成了一個左撇子,而他的左邊,其實就是底下人的右邊……
「咣!——」
可憐的右相,就這樣被砸中了腦門,他眼神僵直,剛開始還能感覺到額頭上有東西流淌下來,等再一眨眼,他眼前一黑,就這麼暈了過去。
司徒桓:「…………」
天壽帝:「…………」
天壽帝氣的失去理智了,才這麼做,其實他以前也經常這樣,要不然怎麼這麼准呢,但他以前都是扔大臣身邊,起個威懾作用就好,而不會像今天這樣,直接砸到大臣腦袋上。
當時,天壽帝就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做,但他是個絕對不會認錯的人,別說認錯,他連稍微軟和一點語氣都不會。
閆順英都暈死過去了,天壽帝卻是當場拂袖而起,重重的冷哼一聲,也不說讓太醫過來看看,然後自己就離開了。
可這是華寧殿,他的寢殿,也不知道他出了這裡,還能去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