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進了花廳, 見廳內只有一個僕從伺候,右側坐著一個上了年紀鬚髮花白的老者, 他似是患了病,神色憔悴,他身旁跟著一位管家模樣的人。
見他們來了,那管家登時滿臉堆笑,迎上來道:「大少爺!您終於回來了!老爺,大少爺來瞧您了!」
那老者便是梅霽的生父安甲義。
他在安修瑾母子死後,整日裡縱情酒色,讓原本便不怎麼康健的身子愈發虧空。
可笑他還一直以為自己年富力強,在外面養了幾個外室,想著再讓她們給自己生幾個兒子。
卻沒成想自己不濟事,弄得那些外室滿身口水毫不盡興,時日久了,自然難免生出二心,與其他年輕力壯的後生勾搭在一起。
安甲義親眼撞見,氣得半死,將幾個外室打發攆走,大病一場,半隻腳踏進鬼門關之時,他忽然想起自己還有個兒子活在世上。
那個被二房謀害,大難不死的嫡長子。
嫡長子還在,他何必再追求其他孩子?
雖說這幾年大半輩子累積的家財被他敗得所剩無幾,但再怎麼說,他也是那孩子的親生父親,生恩大過天,他怎能不贍養他,怎能不繼承安家的香火?
因此,才有了安甲義帶著管家來到錦城,打聽梅霽的消息,尋到了傅府。
傅夫人得知他是梅霽的生父,對他便沒什麼好臉色,只是礙於臉面,才叫他坐在廳內等候。
等了好幾日,這人仍不死心,傅夫人很是厭煩,只吩咐了一名小廝留下,「仔細些,別叫他們亂摸亂碰,上的茶水裡多加兩勺鹽。」
安甲義喝茶喝得口渴無比,齁得慌,卻不願就這樣離去。
終於在這天,他等到了梅霽。
在見到梅霽這一瞬間,他心生恍惚,仿佛再次見到了溫柔賢淑的髮妻。
「兒子……」
他顫巍巍地起身,想去觸碰梅霽,卻見他神色冷淡地往後退了兩步。
「我與你並無干係,你來是所為何事?」
「兒子,我是你爹啊!你、你怎能不認我?」安甲義流著淚道,「我知道從前是我不對,但是那都過去了,你如今也好好的,成了家有了女兒,你為何還記恨舊事,不肯原諒我呢?我怎麼說也是你……」
他話音未完,便見他那個粉雕玉琢的孫女徑直拎起案上的水壺,澆在了他的腳上。
壺裡是方才添的熱水,滾燙至極,如今又是夏日,安甲義燙得登時慘叫出聲——「啊!!」
「老爺!」管家趕忙蹲下為他擦拭,可熱水已浸透衣衫,無濟於事。
「你、你這個臭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