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著喜剪,跟著熱鬧混亂的人群溜進喜房,悄無聲息地躲在衣櫃裡,直到外頭人聲散盡,他才走出來。
白楚像是早就發現了他,坐在桌前淡定地喝著茶,看著小孩拿著剪刀,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將桌上的喜餅盤朝他面前推了推,淡淡地問:「吃餅嗎?」
小男孩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白楚略顯慌亂地將餅盤挪開,嗔道:「不吃就算了。你不餓,難道是困了?」低聲嘀咕了一聲「小孩真難伺候」,又對他說道,「你不用怕,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你父親。我與他並無私情,不過是筆交易。你只當我在泯山借住,待我卸了貨,外面也安全了,就離開你家,成不成?」
小男孩看著她挺得高高的肚子,那肚子足足讓她的腰粗了四五倍,連華美的新娘服飾都被襯托得滑稽起來。
他吸了吸鼻子,問:「她是我的妹妹嗎?」
這句話問得極有深意,問的是他的父親是否在更早之前就背叛了娘親。
白楚沒想到他小小年紀居然懂得這麼多,語氣堅定地回答他:「不是。」
她想到了什麼,從手腕上取下一個玉鐲,遞到小男孩眼前,「這是你娘親借給我穩固心魂的法器。而今她不在了,這個東西就還給你吧!」
小男孩怔怔地盯著那個流光溢彩的玉鐲。
那是顧無非舅舅送給娘親的鯉心寒玉鐲,是娘親的心愛物。如果不是因為信任白楚,顧雪影是不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借給她的。
小男孩沉默地接過了鯉心寒玉鐲,吐了一口氣,扔下剪刀跑出了喜房。
他跑了很久,時間與空間都在奔跑中變幻,耳畔響著各種各樣的聲音。
有抱怨的:這位新夫人可真難伺候!一個「爛貨」還敢在家主面前拿喬!
有恐懼的:我看家主待她更甚前頭兩位夫人,怕是動了真情,說不定肚子裡那胎真是咱們家主的吶!唉,得罪不得!
有譏諷的:生了生了,一個女孩罷了!呵,平平無奇,連靈根都測不出來,哪裡比得上咱們少主生來就是青赤境?只是家主待她們母女實在不同尋常。到底是舊人比得不得新人……
人這一生或許只活在幾個瞬間,歡樂的,痛苦的,委屈的,彷徨的……這些瞬間刻在記憶深處,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人們在命運的重要時刻所作出的抉擇。
小男孩站在搖籃前,踮腳去看籃中睡得香甜的女嬰。
一個小小的,嫩嫩的,帶著奶香的粉團兒。
肌膚賽雪,在日光下顯得晶瑩耀眼,臉蛋細膩光滑,軟軟的,一戳一個渦兒。
他用手指連戳了幾下,耳畔又響起那些抱怨的、恐懼的、譏諷的聒噪聲音……作祟似的蠱惑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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