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鎖住房門,因為父母會擔心宋楠竹的安全。
11歲那年,宋楠竹還時不時會吵鬧著要出去玩。
但每當這時,母親總是會說:
「楠竹啊,媽媽真的很愛你,所以聽媽媽的話好不好?我們待在家裡好不好?」
女人的年紀不大,但頭髮卻已經斑白。
她通紅的雙眼讓年幼的宋楠竹不敢再說一句話,他知道,只要他再「不聽話」,這個名為母親的人就要像搖搖欲墜的積木塔般,轟然倒地。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宋楠竹不再去要求這些過於奢侈的條件。
他開始做個乖孩子,朝著母親甜甜一笑,然後溫柔的抱住她的腰,像只乖順的貓兒般蹭蹭她的臉。
他在象牙塔中長大,他成為了雙親洶湧愧意的情感容器。
這種生活一直持續到14歲那年,一個名叫大伯的人推開了宋楠竹的溫室,一臉冷淡地通知他,他的父母出車禍死了。
宋楠竹就這樣,穿著一襲並不合身的黑色西裝,舉著一束秋菊站在了靈堂當中。
他看著大伯與大伯母在靈堂內迎來送往,聽著親朋們窸窸簌簌的議論聲在耳側響起。
「誒呦,真可憐啊,才14吧,爸媽就走了,那天殺的司機。」
「唉,誰說不是呢,不過宋家的孩子不是走丟了嗎,什麼時候找回來的?」
「聽說是10歲那年,警察在廢舊工廠里找到的,整個人身上都破破爛爛的,不知道經歷了些什麼,據說宋夫人當場就情緒崩潰了。」
「意料之中的事了,宋夫人不都瘋了快一年了嗎?還好找回來了,本來日子都好了,你看這又...幸好他大伯人好,願意收養這孩子,不是我說話難聽,這孩子多少有些晦氣...」
宋楠竹沒管身邊這些嘈雜的議論聲,他只是盯著落在遺像框上的一隻蝴蝶,目光一路追逐著它飛向了窗外,飛去了那不知名的全新世界。
在葬禮的最後,宋楠竹被大伯母當著一眾親朋的面摟入了懷裡,流著淚說之後會把他當作親生孩子來看,讓他只顧快快樂樂地長大。
而大伯則在一旁拍著他的肩膀,好似他們是多麼和睦完美的一家人。
宋楠竹被女人箍得很緊,有些喘不上氣來。
對方的眼淚蹭到了他的臉上,那種黏糊糊的感覺讓他覺得有些噁心。
但看著面前感情充沛的女人,宋楠竹終是沒有說什麼,只是熟練地朝著大伯母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一如他昔日安撫母親那般。
宋楠竹的笑似乎有什麼魔力,原本喧譁的大廳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接著那些窸窸簌簌宛若蚊吟的聲音又再度出現了。
大伯母的臉有一瞬間的僵硬,眼裡閃過的那一絲厭惡被宋楠竹很好的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