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已經過去幾個月,但江泊煙此刻居然能夠無比清晰地記得,自己當時究竟如何用力踩下剎車,轉動方向盤,在和宋央打賭路飲是否會被嚇得坐在地上時,笑著突然開車朝他撞去。
雖然只是一個嚇唬人的假動作。
當初這些不值一提甚至覺得無比好玩的惡作劇,此刻就像子彈迴旋正中江泊煙眉心。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喜歡上路飲,如果能夠早知道。
但世上根本沒有早知道。
江泊煙喃喃:「對不起,我就是想幫你。」
路飲舉著酒瓶的力氣所剩無幾,指甲嵌入掌心的血肉,疼痛讓他勉強保持清醒:「那就幫我聯繫談墨。」
江泊煙目睹他自虐的行徑,一顆心沉到谷底,眼眶慢慢紅透了,咬牙急迫地和他說:「好,我幫你聯繫。」
不到十分鐘,談墨比預計時間還要更早趕到目的地。
他跳下車,在酒店的大廳快速奔跑,雙眼猩紅,呼吸起伏急促。
談墨來時戴了一定鴨舌帽,帽檐被他壞心情地壓得很低,遮擋眉眼,露出他此刻緊繃成直線的唇角,氣勢洶洶,看起來完全不像個好人。
酒店工作人員見狀想把他喊停,被他身側的保鏢阻攔,說明來意。
同一時間,警車呼嘯而至。
神路的年會表演接近尾聲,按照流程,接下去是全體合影環節,代表高層和股東的那排座位卻少了兩人。
江少峰掃了眼路飲空蕩蕩的坐席,低頭給江泊煙打電話。
沒人接聽。
這個臭小子,到底在幹什麼。
如果不是警察突然闖進現場,江少峰正要起身找人,他繼續坐在原位,抱臂看著手忙腳亂的宋海寧處理此刻的爛攤子。
宋海寧神色茫然,不明白到底哪裡出現了差錯。
「我們接到報案,有賓客喝到了被下藥的飲料。」警察對匆匆趕來的酒店負責人出示證件,「我們需要你的配合。」
江少峰聞言立即黑了臉,想到失蹤不見的兒子和路飲,陰沉沉地站起來。
一道人影這時候快速和他擦肩而過。
是個身量很高的少年,江少峰的餘光掃到他緊繃的側臉,頓覺眼熟,過了幾秒他想起來,談照國的孫子談墨。
談墨來到路飲所在的房間,踢開門闖進去。
他的神色結了冰,眉眼兇悍,只有面對路飲才勉強擠出一點笑。他脫下自己的衝鋒衣外套披在路飲頭頂,將他包得嚴嚴實實後,這才以一種保護欲十足的姿勢,摟著他的肩膀快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