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沈懷霜,笑了笑,一隻手縮在桌子下。指尖輪番在拇指上點著。
手上掐得正歡,忽然他在心底「咦」了一聲。
朱掌門自詡自己神機妙算,想算一算沈懷霜命格,但奇疑的是,他手指掐了掐,卻怎麼也算不出來。
十五歲上山?不對。
師出名門,他有個練赤霞功的孿生兄弟。他不是崐侖人麼?
朱掌門手指點動,又算了起來。
可他最後怎麼修的是無情道?!難不成命格成謎?
朱掌門忽然發現自己指尖多了一道視線,抬頭看去,沈懷霜隔著桌板,正對著他桌下的手,望了一眼。
修道者有修為壓制,一方如若有意不想讓對方知道,那另一方就是打死也算不准。
朱掌門咳了一聲:「這江湖習氣,你莫見怪。我想算算你桃花。」
沈懷霜眼睛不緊不慢眨了兩下。
他低頭又下棋,沒有再責備,更無追問。
朱掌門心虛之意大增,揉了揉鼻子,自不多言。
棋局來回推了兩把,隱約已有輸的傾向。
「算啦,我不陪你玩啦。」見朱掌門推了棋盤,負手起身。
結束棋局前,他甚至還好言好語地勸了沈懷霜一頓:「你別熬成千年老鐵樹。也該開一回花。」
沈懷霜一笑。
朱掌門眼前驟然生光。
下一刻,沈懷霜卻開口問道:「朱掌門既然留了我這般久,可否告訴我,你為何要單獨去見我學生?」
朱掌門心猛地一跳,尷尬一笑:「哈哈。」
朱掌門遮遮掩掩:「我喜歡你學生,初次見面,給魁首備了些小禮。」他支支吾吾半天,下完了棋,頗貼心地把沈懷霜放回了論道會的現場。
沈懷霜才下道場,一眼就見到了身前站著的人。
鍾煜回首看來,樹影落在面龐上,眼底的光卻映著日光,眼尾痣依舊灼人。他看了他一眼,又別開目光,可少年的姿態分明是等著他的。
黑衣領口折射了一半的日光,那片衣領尤其亮。
鍾煜踏草而來,他抬起眸子,日光灑落,黑眸里光芒一亮,映出了眼底沉沉的墨色。
看到鍾煜的剎那,沈懷霜那雙眼睛定了定,像穩住了些許未名的神情。
沈懷霜道:「在這裡等我多久了?」
鍾煜起身,朝他走過去:「才不久,先生同我一起走吧。」
沈懷霜:「那你之前……」
鍾煜搖了搖頭,答:「沒什麼,先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