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想看麼?」鍾煜對沈懷霜釋然道。
沈懷霜嘴角笑容才淡下去,面上笑容又起,他點了點頭,道:「我想的。」
鍾煜:「有朝一日你能看到,那就都不算錯過。」
兩人聊著聊著,已不知不覺地到了亥時。
夜深後,客棧不再供給熱水了。
「我先去樓下沐浴,好了就叫你。」沈懷霜下了榻,他解下無量劍,掛在床頭,一邊走,又一邊脫去身上的外袍,束腰攏著勁瘦的腰身,一臂好像就可以抱過來。白衣貼著脖頸,露出一截瑩白的肌膚。
沈懷霜背對著鍾煜,放下疊好的外袍。
鍾煜目光落在沈懷霜身上,繞過沈懷霜的脖頸、手腕。
美人在骨,不在皮。他看清了沈懷霜衣領下露出的脖頸,目光定了定,隨後,他的目光追著沈懷霜,無論他走到那裡,他就追到哪裡。
「你怎麼老是看著我?」沈懷霜回首看去,整個人沐浴在月光里,發上落著朦朧的薄霧,竟不像是人間人。
「我都已經不知道多久沒看過了。」鍾煜斜靠在几案上答,「怎麼,還不許我瞧。」
「來時你還沒看夠?」沈懷霜無奈一笑,「我也和你一樣,有手有腳,有什麼不同?」
話是那麼說,他還真就站在鍾煜身前,低眉,與鍾煜對視,他抬手,落在自己眉眼上,道:「這是眼睛。」
手指緩緩落下,他指著鼻樑,又說:「鼻樑。」
薄唇開合,他忽然莞爾,又道:「嘴巴。」
「還有什麼是你沒看過的?」
沈懷霜輕鬆說著,話沒說完,他撐在几案上的手被鍾煜反握住,拉著上前,和鍾煜對視的時候,沈懷霜在那雙黑深的眸子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接著,他面上落了雙手,極珍重地捧住了他。
掌心的熱度很高。
鍾煜的眸子沉而鋒利,他還是從前的打扮,黑衣、用發冠束著馬尾,連髮帶的顏色也沒換。
青年五官更見英朗,嗓音很低沉,在那樣的聲音里,好像隨時要引人沉溺。他捧著沈懷霜面龐,緩緩地應了聲:「嗯,我看到了。」
「這是你的眼睛。」
手指落在沈懷霜眉眼上,像是要細細描畫過一副工筆圖。
他為那雙眼睛染上了人間顏色,又描繪著往下,如水一樣擦過沈懷霜的鼻樑。
「這是你的鼻樑。」
指節落在沈懷霜唇畔,將落不落,仿佛那隻手上點了抹胭脂,不敢也不能往他唇上抹去,可那隻手挪上去,指節陷在沈壞霜的唇角,摩挲兩下,陷入進去兩分,觸摸到了那一片軟柔,又牽連出水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