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風雨,物猶如此。
「子淵。」沈懷霜追了上去,開口喚道,「你等一下我。」
他怕趕不上鍾煜,提步的時候走得太急,足底一腳踩空,膝蓋磕碰在台階上,撞得他腿隱隱作痛。痛覺未散時,他又從台階上爬起來,忍著疼,走上了台階。
膝頭流了血,血水很快洇濕了他的衣擺。
沈懷霜上了城牆,他很少有這樣快步急行的時候,腿才摔傷,跑起來他都能感覺到傷口的開裂。他走得踉踉蹌蹌,走幾步,都要扶城牆一下。
他立在另一端的樓梯口,極目望去。
天地間,風聲漸響,振得他衣帶獵獵,白衣飄蕩,呼吸間,只有他自己的聲音。
「仙師,仙師,殿下走了。」
牆下空空如也,沈懷霜站立已久的腿忽然踉蹌著,再邁不下去。他伸手撐住城牆,堪堪脫力前,太監松齡攙扶住了沈懷霜的臂膀。這是鍾煜書房給他伺候筆墨的人,從前他還算是個孩子,如今十年一過,他人也長開了。
「仙師,您還好麼?」
沈懷霜靠著城牆,緩緩撐住牆壁,膝蓋上驟然傳來刺痛。
修道多年,病痛這樣的事早已遠離了他,這一疼就算了,偏筋理還抽搐起來,絞在一起,抽了筋。
沈懷霜彎腰下去,忍痛揉著,越揉卻越疼,遲遲不見好。末了,他乾脆不動了,只問:「殿下有說願意見我麼?」
松齡勸道:「殿下和仙師多年情分,總不會因一時齟齬而生疏,自然是願意見的。」
沈懷霜吶吶地應了聲,又追問松齡:「殿下去了何處?」
松齡答:「今夜殿下不會出宮,應該在文華殿休息。」
沈懷霜:「你替我通傳一聲,就說我在文華殿門口等他。」
第106章 要你情願比什麼都難
風過之後,夜露深重。
大趙深冬多雪,天際稀稀落落飄揚了雪花,很快,那零星雪花變得細密了起來。
沈懷霜在冷風口站了很久,他披了件外衣,蓋住了膝上的血跡,腿上依舊隱隱作疼,等松齡給他通傳第三遍,他才能動了動。
松齡手裡帶了一把繪了墨梅的傘,朝他打了過來。
傘下陰影蓋住了沈懷霜,他問道:「是殿下說不見是要送我走,還是殿下什麼也沒說?」
松齡答:「殿下說,仙師若回答了從大趙離去的具體時日,今日便送仙師走,仙師若有別的話想和殿下說,這傘奴才便替仙師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