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繃緊了,全然無處躲避。
七零八落之際,狂風巨浪拍過,浮木和他一起沉了下去。
沈懷霜忍住了所有的聲音,像抱著一塊帶刺的浮木,在深不見底的海域裡起起伏伏。海浪激越,他鬆開手,乾脆任由自己落下去算了。
那雙有力的手掐著他的腰,拽著他往下,像要把他釘著。
沈懷霜一口咬向了鍾煜的臂膀。
他咬得很重,血味沖得要死,他牙齒發抖,想咬第二口,真的把骨血都弄出來。
鍾煜低著眉看他,眉眼深邃,又像染上了最特殊的艷色,連眼尾痣都是紅的。他低頭喘氣,偏過頭,抹過臂上的傷口。
鍾煜看向沈懷霜,抬手,嘗過了指節上的味道,眉心平展著,像嘗出了些許別的滋味,又把沈懷霜罩在自己懷裡,從上往下地看他,道:「你嘗出了別的味道麼?要不要再咬一口。」
沈懷霜吐出一口氣,硬生生掐斷了剩下所有的聲音:「折騰夠了麼?」
「只要落到今日這般田地,誰的反應都會是和我一樣的。」沈懷霜吞下顫音,幾乎冷靜到極點答,「如果不是你——別人也一樣。」
鍾煜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他眼底紅色沉了下去,只剩下了冷淡到極致的沉色。
鍾煜低眉,冷聲質問他:「沈懷霜,都到了這時候,你還在想別人?」
沈懷霜面色發白,卻像聽到了極荒唐的事,話里竟有幾分透骨的漠然:「你和別人有什麼區別?」
他頭頂上落了道沉嘆,沈懷霜蒙著眼睛也能感覺到不對,忽然,他的目光卻頓在原地,拉扯住從他身上下去的青年:「你要做什麼?」
沈懷霜伸出手,再觸到的,只有青年的發頂,他的指節顫抖,穿插在青年發間:「你起來!」第110章 飲鴆
沈懷霜覺得自己腦海里某根弦像徹徹底底崩斷了,指節穿在鍾煜發中,緊緊抓住又顫抖著鬆開。
鍾煜耐心的時候,心簡直定到可怕,他絲毫都不急躁,如同守候獵物的獵人,他精心布局,只等最後落網。
獵物最終輸給了獵人。
……
白鹿落網,一頭栽進了陷阱里。
沈懷霜停在那裡,夾雜在海嘯聲中,他失了聲,可是那陣海浪太厲害了,沈懷霜已忍不住聲音,他偏過頭,脖頸用力。須臾後,海浪卻接連拍打,猛烈地撞擊岸邊,被浪尖被推上至高處。
瀕臨極點之後,他頭髮濡濕,緊貼著兩鬢,渾身上下只有退卻的浪潮。他又覺得自己像極了一條乾涸的魚,在擱淺後又沐浴一場瓢潑大雨。白綾滑落在他鼻樑上,在落下前,又被重新繫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