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隻手握著被子,替他蓋到了泛紅的脖頸。
鍾煜低頭吻了他的鬢髮,掀被躺下。
他低下頭,額頭貼著沈懷霜的後背,五指穿過他的腰,不敢驚擾對方,慢慢地攏了起來,像一隻冬夜裡的獸,蜷縮著,靠近了最溫暖的存在。
沈懷霜被抱住的時候,緩慢睜了眼。
他眼皮酸乏,累到了極點,幾乎靠掙扎才能讓自己意識清醒一些,又想睡去。
他徹底沒了力氣,頭抵在鍾煜鎖骨上,模模糊糊地挨著,靠得很輕、很輕。
簾帳上的垂珠輕撞,晃出蜜色的光。
哪怕只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
被靠上的剎那,鍾煜本來的那一點困意散了,他調整著呼吸,聽著沈懷霜規律的呼吸聲,胸膛那顆心一下一下跳著,像是被一雙手捂暖了,滿得他要溢出來。
他不敢再喊出來,怕擾了對方清眠,一動不敢動,懷抱著沈懷霜,垂眼,看著他。
天光白亮,照滿了滿堂,一束束細細的光柱,落了在殿門前。門外,張德林低聲唱了一回:「殿下,該起了。」
他抱著拂塵,帶著宮人魚貫而入,卻見鍾煜站在床邊。
鍾煜披上黑金色的外衣,手伸在帘子上,落下了暖黃的紗帳。
他回頭看向張德林,壓低聲音道:「小點聲。」
他對著簾帳內又望了一眼,簾內人手腕伸出在枕邊,睡得安好。鍾煜才垂下眼,輕聲去了殿外。
這日,鍾煜才睡了一個時辰不到,下朝後卻不覺得疲累,坐在御書房的椅上,落筆看著朝臣呈上的奏摺。他竟一點也不困,甚至翻著那些東西,神思有著前所未有的清明。
王府內多個通房、侍妾,根本不是新鮮事。
塞給鍾煜的,他都不要,別人要他娶的,無非是互相折磨,禍害終生。
鍾煜本來以為他不需要情事。
可到頭來,他所知道的,那些對他來說遙不可及的東西,都因為沈懷霜這個人的到來,開了一道泄洪的口子。
他聽到那些支離破碎的聲音,看到不斷顫抖的脊背,就像被軍號催上戰場,哪怕只是回想的程度,都是讓他會渾身發麻。
就像上了癮,沈懷霜怎麼樣都讓他很喜歡。
喜歡到想繼續去解骨子裡渴。
現實所經歷的遠比腦中所想激烈太多。
鍾煜低頭翻了會兒奏摺,又重重合上。
他踱步到沈懷霜所在的書房外,在門口停留了一會兒,推開門。床上依然坐著身下如堆了雪浪的人,聽到門外聲音,從床上抬頭看去。
沈懷霜低著頭,髮絲又被一絲不苟地梳理好,脖子上還留著昨夜的牙印。那處牙印很打眼,暗紅色得像落梅,白衣領口再高,卻怎麼也遮不住。
鍾煜上前幾步。
懷裡人掙扎了一會兒,習慣性推開他。
無論他做什麼,上藥也好,只是抱著他也好,靠過去,沈懷霜就會故意從反的方向和他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