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穹屏障是設在五域之間的界域屏障,將每一界域與其他界域、四溟海域隔開,修士們只能從每一界域指定開放的出入口通過。
五域的青穹屏障都有曲硯濃經手,山海域的屏障更是全賴她親手修補,只有少數元嬰修士有可能破開一角。
對於每一個膽大包天對青穹屏障出手的修士,曲硯濃都會親手送他去填窟窿。
百丈鯨鯢分明是神話傳說中也高不可攀的大妖,卻被她這平平淡淡三兩句中的意蘊煞得一個勁哀哀低鳴,嗚嗚咽咽,像是落淚祈求,叫人心生不忍。
遠處,申少揚遙遙地望著那低泣般的百丈鯨鯢,忍不住也微微嘆了口氣,心生憐憫。
他好歹頭腦清醒,不會當著化神仙君的面提出異議,更不會仗著隔得遠就以為化神仙君聽不見,只是催動神識,對著靈識戒問:「前輩,曲仙君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於嚴苛了?」
雖說曲仙君嚴令禁止元嬰大妖踏足山海域是在保護凡人與修士,但若是有不傷人的元嬰妖獸誤入,也不必如此霸道吧?
說白了,人與妖獸共生於天地間,就不能和平共處嗎?
申少揚不是山海域人,臨近閬風之會才來到這裡,可曲硯濃仙君的名字卻聽了無數遍,早就生出這疑問,今日遇見了,忍不住一問。
按照他的經驗,這樣的沒意義的疑問,前輩多半是不會搭理的。
前輩從不閒聊,和他說的每句話都「有用」,那些瑣碎的閒談是得不到回應的。
申少揚已做好了得不到回應的準備,卻意外地聽見靈識戒里沉冽的嗓音響起。
「在你們這些千年後的年輕修士眼中,妖獸竟已成了可憐的存在嗎?」往日寒峭的嗓音像是難得帶了點無言哂笑,淡淡的,漠然渺遠,跨越滄海桑田、人世輪轉,分明定論,「你若見過千年前的世界,就再也不會說這樣的話。」
這語焉不詳的話更激起了申少揚的好奇,「千年前是什麼樣?」
戒指里忽而又安靜了下來。
長久的沉默,「總之,千年前沒有一個曲硯濃仙君。」
沒有曲硯濃仙君,那時她還遠沒有化神修為。
也沒有哪一個化神修士如她,能令天下服膺俯首。
所以千年前仙魔混戰、妖獸橫行,那時不會有任何一個修士問出「這麼對妖獸是不是過於霸道嚴苛了」這樣的問題,也輪不到修士高高在上地悲憫。
申少揚忽然心生明悟,「前輩,你是不是覺得我問出這種問題,特別缺心眼?」
其實這也該是一句得不到回應的廢話。
可戒指里的人卻笑了。
「也沒什麼不好。」他說,「她靖山平海、斬妖除魔,不就是為了你們有一天能隨心所欲地悲天憫人嗎?」
這是前輩說過最長的「無用廢話」。
申少揚心有所感,卻在那一瞬間生出一股定論般的了悟:曲硯濃仙君對於前輩來說,一定是最特別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