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真半假地抱怨,他說,他不知道能說什麼。
她再追問為什麼以前知道、現在卻不知道,他就說,那不一樣。
可到底哪裡不一樣,他又解釋不上來。
——這不是敷衍是什麼?換了誰能相信啊?
曲硯濃煩死他了。
最煩的時候,她翻臉讓他滾,不滾就殺了他。法寶橫在他面前,魔修說動手就真的會動手,她在魔門也是出了名的性情乖張、喜怒無常。
衛朝榮了解她的脾氣,也了解魔修的性情。他默不作聲地站在那,片刻後轉身走了,但沒有走遠。
他遠遠地等著,等她回心轉意。
到最後,曲硯濃也沒捨得和他一拍兩散。
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混著,她懶得刨根究底,也不關心他到底怎麼想,直到他命殞冥淵,她才知道原來衛朝榮真的很喜歡她。
她是真的、真的不明白他。
衛朝榮身份暴露、回到仙域後,她仍和他藕斷絲不斷地來往著。
曲硯濃是魔修,她從進入魔門起便天生狂悖,不管什麼仙魔正邪,她對魔門全無歸屬感,對她來說,情人是仙修反倒更有意趣,可衛朝榮竟也願意,心甘情願與她絲來線去,瞞天過海延續情絲——他可是個潛伏魔域多年不改丹心的仙修!
她也曾作弄般問過他:如果哪天你的師長同門知道了,你怎麼辦?
衛朝榮沉逸清俊的輪廓微凝。
他語氣平靜,不知從前已預先打過多少遍腹稿、多少次思來想去:宗門對我的恩義,我已赴湯蹈火還清了。往後的日子,我自己做主。
「你真不會後悔?」她有點詫異。
「不會。」他簡短地回答。
他說不會後悔。
也不知道他命殞冥淵的時候,會不會改了主意。
曲硯濃思緒如亂線,往事回憶得太多,反倒叫人越發意興闌珊。
她皺起眉頭,伸手按在眉邊,心底升起一股煩躁:她到底為什麼要來這閬風之會?
原本是從那個叫申少揚的小修士身上窺見了衛朝榮的影子,一時興起,可她到了這裡,認真看過幾眼,分明是不像。
不像,哪裡都不像,沒有人像他。
純粹浪費她的時間。
儘管……時間已是她最寬綽、最不值一錢的東西。
曲硯濃霍然站起身。
她準備走了。
了無意趣、意興闌珊,哪裡都一樣,永恆不變的枯燥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