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畢竟是開局生受風刀、墜入過湖水,在玄衣苔群中血戰過,狀態比不上他的對手們,在這種節奏極快、招招拼盡全力的交鋒中率先敗下陣來,一招不慎,被祝靈犀的符籙強行撞開劍光,朝與神秘修士相反的方向飛遠。
祝靈犀借著這一間隙,飛身如流光,直奔神秘修士而去,神秘修士袖中青蛇穿過尚未消散的符文,朝她露出猙獰的牙。
五行流光環抱著追上她,可她不避不躲,衣擺上淡金色光暈微微一閃,任五行流光撞在她背後,發出讓人膽顫的悶響。
神秘修士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望見她那張從來認真到過分嚴肅的清秀面容上,有那麼一閃而逝的痛楚,面色驟然蒼白了下去,唇邊溢了血,可她的神色卻一直都沒有變。
還是那麼心無旁騖,就好像……專注到根本想不起來除了鬥法之外的事。
猙獰的青蛇本已在與申少揚交手時受了挫,如今在玄奧的符文下一聲嘶鳴,短暫的萎靡,而祝靈犀就趁著這一刻伸出手,掌心一枚繁複符文緩緩旋轉,欺身而探——
玄音一聲響,雕花描金的寶盒從神秘修士的玄色斗篷下飛出,朝祝靈犀掌心的符文飛去。
富泱從後方趕來,五行流光先後追上,竟後發先至,繞開祝靈犀,截住寶盒,在半空中畫了個半圓,裹挾著寶盒向他的手心飛來。
「你不是不在乎輸贏嗎?」祝靈犀語速飛快,幾乎和她的符文一起懟在富泱的臉上。
富泱也答得飛快,「那我也沒說我一定不要贏吧?」
五行流光撞了符文又撞符文,在密密麻麻的筆畫和虛影里左衝右突,申少揚從側邊趕來一道劍光,直衝入光影,不知究竟多少靈氣法術碰撞,發出不絕於耳的爆鳴,氣浪一重又一重。
在激涌的靈氣中,一聲輕響,「叮——」
寶盒從半空中高高飛起,脫離任何一個人的掌控。
激烈的鬥法也有一瞬停歇,三道目光同時追隨寶盒向上,飛遠,再遠,越過峰頭——墜入千載奔流的碧峽水!
一時死寂。
此處向下,不是弱水苦海,築基修士會死,一定會死。
沒有任何技巧、寶物能跨越實力的鴻溝。
申少揚的臉色慘白。
寶盒掉下了碧峽,可他答應過前輩,也答應過仙君,他說過要得到頭名的。
墜入湖水時來不及想,可現在他還好好地站著,眼睜睜地看著寶盒墜入激浪。
「前輩,」他問靈識戒,「我下去一定會死嗎?」
「我最多附身十個呼吸,再長你的神識會潰散。」衛朝榮說。
他從前附身最久的一次是帶申少揚從冥淵上空回鎮冥關,那次周天寶鑑被屏蔽了,他可以動用魔元,但這次不行,只能靠申少揚自身的靈氣,十個呼吸不夠申少揚在碧峽內硬闖一個來回。
「但我可以催發魔元斷你魔骨,讓你觸及結丹的契機。」這裡不是天魔峽,只要結丹了,自然就能活下來了,但,「你幾乎沒有可能生還。」
原本該在元嬰前斷魔骨的,而申少揚現在還沒結丹,雖說魔骨也相應脆弱許多,但還是太早了。
追入碧峽是死,結丹更會死,這是一條容不下太多可能的死路,衛朝榮不逼他。
申少揚有一瞬思緒空白。
他好像沒得選,放棄才是最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