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望見已泛白的天際。
她這一生,看過數不清的日出,可唯有那一天的日出,讓她記憶了一千年。
那是她第一次很明晰地想:上清宗的修士,好像總比別處更好。
第66章 子規渡(十六)
曲硯濃出神了一會兒, 回過神,對上娃娃臉少女的目光,茫茫然嘆了口氣。
同樣的話聽在不同人的耳中, 果然是有截然不同的滋味;同一個人在不同的處境裡聽同一句話,也會有兩種心緒。
當年在若水軒里, 她聽見夏枕玉對上清宗的同門說要幫她,她半信半疑里覺得這人還怪好的, 然而如今娃娃臉少女站在她面前斬釘截鐵地說要幫這隻妖獸,她心緒複雜之餘,又無可遏止地感到煩悶。
她自己心裡明白這迥然——
曾經, 她是孑然一身的魔修, 四海之大無處容身,一生在苦海掙扎,既不曾擁有,也無可失去;但她現在卻成了眾生之上的化神,無論她在不在乎, 她已然富有四海。
她已經是高高在上的仙君了。
「你叫它長亭。」曲硯濃目光微垂,落在娃娃臉少女懷中的妖獸上,明明她神色淡漠,那似貓非貓的妖獸卻莫名地打了個寒噤,蜷縮在少女的臂彎, 乖巧到極致的模樣。
娃娃臉少女渾然未覺,神情和煦而認真, 「對, 這是我給它起的名字。」
曲硯濃語氣很疏淡:「我以前也見過一隻名叫長亭的妖獸。」
少女訝異:「是嗎?這麼巧?」
曲硯濃輕笑了一聲, 沒什麼笑意,連唇邊也繃得很緊, 望去十分恣肆冷漠,「不巧。」
申少揚在一旁聽著,硬是沒想明白仙君的這句「不巧」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餘光瞥了瞥其他人,就連娃娃臉少女也茫然不解。
可曲硯濃卻沒解釋。
「這隻妖獸現在乖巧,只是因為它受了傷,需要找個合適的飼主供養,等到它傷好了,你管不住它的。」她漠然地說,好似方才娃娃臉少女說的那些鄭重其事的話都不存在、對她沒有一點觸動,「妖魔性本桀驁,不是善念和清修能束縛的。」
衛朝榮心頭微微一澀。
說者無心,聽者卻有心。
分明只有妖,她卻加了魔。
她是想說妖,還是想說魔?
娃娃臉少女的表情也因曲硯濃的話而有了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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