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說了!」
「她說什麼你就聽著吧!」
……
七嘴八舌的傳音一瞬狂轟亂炸。
施湛盧痛苦地揉著耳朵,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其實我是想說,我之前從來沒聽過這種說法,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容我往後多琢磨琢磨,再來討論這說法到底有幾分道理。」
作為一個魔修,聽到魔門滅世論,居然還能說出要琢磨一下這樣的話,倒不是冥頑不靈的人。
曲硯濃殺性不比千年前那樣濃烈,原本就沒想殺他,如今更沒這意思,反倒把目光挪開,望向方桌對面。
戚楓不聲不響地坐在位置上,安靜得有點過分,像個沉默的受氣包。
座中除了曲硯濃和施湛盧共有七人,方才六道傳音里,誰都開口了,就連夏長亭也給施湛盧傳音示警,唯獨少了戚楓。
以戚楓的性格,靦腆有餘,卻又心軟,心有不忍時必然會強行壓抑自己的瑟縮主動和人說話示警,而非見死不救。
除非,他還有別的理由。
「施道友,聽說你來自知夢齋。」戚楓像是費了好大勁鼓起勇氣,竭力裝作從容地問,「上次我來玄霖域找知夢齋的大師定製法寶,名單里好像沒有你的名字,是不是我花的錢還不夠多,不配讓你出手?」
施湛盧茫然地看了戚楓一會兒,長長地「哦」了一聲,「你在玄霖域的知夢齋定製法寶,當然約不到我,我是三齋長的下屬,不是二齋長的人,一般不來玄霖域。」
他這麼一說,就連富泱這個四方盟修士都豎起耳朵了:知夢齋作為新近崛起、橫跨兩域的一方巨擘,實在是神秘得過分,外人根本不了解他們內部的清狂,如今有個知夢齋修士願意說,當然要聽。
戚楓身上凝聚著好幾道催促的目光,他原本繃好的冷淡幹練頓時土崩瓦解,手足無措,結結巴巴,「你、你的意思是,知夢齋有好幾個主事者?」
施湛盧答得理所應當,「當然,我們一共有三位齋長,一位坐鎮望舒域,一位遠走玄霖域開闢新址,也就是現在在玄霖域的這一支,還有一位齋長暫時不曾獨領一方基業,但也聲望極高——最後這一位就是我的東主,也是我的恩人,對我修行助益良多。」
對施湛盧這個魔修的修行助益良多,必然也是個魔修了,這個橫跨兩域、聲勢浩大的知夢齋,到底藏了多少魔修?除了施湛盧之外,又默默培養了多少魔修?
曲硯濃目光微動。
以她對檀問樞的了解,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除非他是奄奄一息得爬不起來了,否則絕對會處心積慮幹掉其他能和他爭權奪利的對手。
以檀問樞的性格,知夢齋怎麼可能同時有三個主事人?莫非他在仙魔之戰中傷得極重,花了一千年也不曾養回幾分?
可他都能跨越界域操縱戚楓的神識,不至於沒有爭權奪利的精力——總不能是他真的性情大變,有容人之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