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漫不經心,除了她自己的痛快,其他全不放在心上,偶爾擠出一點心神,要麼去反抗,要麼去享樂,以前的散漫是真的,那一刻的散漫卻很假,有一點為他高興,還有很多沮喪,拼命藏起來,裝作不在意。
他沒接話,好像對她愛搭不理,可她反倒鬆一口氣,順理成章地緘默了。
蕭蕭疏風吹過,他抬起手,拂過她被長風吹得張牙舞爪紛飛的頭髮,輕輕地攏回她的肩頭,什麼也沒說。
曲硯濃頭一回覺得和衛朝榮待在一起,既讓人沉溺,又讓人想躲避,她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忽然從漆木欄杆上一躍而下。
鐘樓立於山巔,向下是幽邃山谷,衛朝榮一驚,下意識地伸手來拉她,可曲硯濃輕輕一抬手,擦過他手背,輕飄飄地向下墜落。
她不想讓人拉住的時候,誰也留不住她,從山巒之巔一躍而下,只因她覺得坐在那里,心裡悶悶的,不痛快。
千丈峰巒對金丹修士來說不過是一場驚險的衝刺,她腳步輕盈地落地,仰起頭,望向青峰之巔,遙遙矗立的鐘樓上,依稀可辨的英挺身影。
「我走了——」她揚聲說,又快活起來,輕曼的語句在空寂的山谷一圈一圈迴蕩,八方六合都是她的絮語,神采飛揚,「下次見面的時候,別做悶葫蘆了,至少讓這裡有點聲音吧?」
這無疑是遲來的挑釁,和嫉妒酸澀無關,每個字都帶著欲擒故縱的曖昧,她習以為常又飽含期待地等著衛朝榮冷冽乾脆的回應。
可這回她等了一會兒,衛朝榮一直沒有說話。
他靜靜地站在鐘樓上,久久凝望她,英挺高大的身影在雲氣里幾分模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滿眼晴光,唯獨他垂下的面容晦暗孤寂。
這又是做什麼……
她心弦輕輕地顫,在谷底站了好一會兒,和他遙遙地對視,過了很久才回過身,逼自己躡影追風,不回頭地飛遠。
飛出牧山前,她忽然聽見身後悠遠的鐘聲。
「鐺——」
山頭的松針微微顫抖,聲浪如潮,重重疊疊反反覆覆,她驀然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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