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位侍女撒著花將她送走, 三人身影幾近消失於門階前時,沈夫人忽然又道:「斂夏跟著小姐去,拂冬留下將他們安排走。」
毫無疑問,「他們」便是指聖母心大發的沈家小姐撿回來的一行「可憐人」。
語罷,沈若芙身後的其中一位侍女停下腳步轉身,恭敬應聲:「是。」
如今眾人的身份已然轉變為僕從, 於是拂冬同管家打了聲招呼,旋即將他們往下人的住處領去。
雜役房自然不會是什麼好去處,居處於沈府最角落的位置,路遠迢迢。
道上, 她在最前邊默然引路, 而宣珮則是特意慢下半拍同謝千硯並肩而行, 忐忑傳音於他,試探道。
「師兄,你就沒什麼想問的?」
「明白,」謝千硯淡淡道,「你們是朋友。」
「是這樣的。」
宣珮在肯定了這一推測後轉回頭,不久後又再度偏過半側臉, 不放心地問他:「你就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比如說為何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孤女人脈廣大, 同天南地北的人都有交情。
謝千硯點頭:「是有點。」
「什麼?」
宣珮開始緊張起來,思考起編造什麼樣的理由才能恰當地解釋這一切。
說這些人都是在夢裡相知相識的?還是講她頭頂不分性別不分場合隨地發散的萬人迷光環?
……這兩個理由聽起來爛得不分伯仲。
胡思亂想間, 就聽對方緩緩道:「朋友之交,不宜雜浮,更重要的是,對方不宜太過脫俗。」
「脫俗」是「離譜」的委婉說辭,整句話更確切的意思,大抵為對她結交的朋友抱有再正常一點的期許。
建議的參照物完全是眼下兩位——一個茶到不行,剛見面就拿刀抵在自己脖子上,而另一個宛若白蓮化身的聖母降世,自封為神。
謝千硯欲言又止,道出一字便不再繼續:「人……」
宣珮自動幫他補全——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
半晌,侍女轉過身,說:「到了。」
考慮到五人彼此間的關係,所以賀知雪同江樂水這對母女一間房,宣珮同謝千硯這對夫妻一間房,蘇之瑤孤家寡人自己一間房。
房間狹□□聳,還漫溢著一種經久不散的陰濕潮氣,裡邊的家具材質雖差,倒也齊備完善。
看著眼前景象,不知為何,宣珮竟有那麼一絲感動。
好傢夥,這居住環境比起她的洞府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