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珮眼皮向下,放眼望去,將浩茫林海中的場景盡數收入眼底,只見瀰山遍野到處都是成了精的馬賽克,行那天地交合的敦倫之事。
看了一會兒轉過頭去,事實上,這並非她主動不想看了,而是被邊上獨御自個靈劍的池千硯忽然拍了拍肩,像是要找她一起看熱鬧:「你看他們。」
池珮的心思果然就被吸引了過去,好奇地張望。
兄妹倆又在吵。
池知雪說:「你憑什麼不讓我看?」
池時聞振振有詞:「野合?這不合周禮!」
「什麼禮不禮的,你之前偷看藏在我枕頭下的那本帶顏色的書,不是看得嘴都咧到耳根子了嗎?」
「讀、讀書人的事,能算看嗎?那叫鑑賞!」
一道女聲橫插進來。
「是這樣的,我之前還看到過一篇文人做的奇賦,喚作《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語詞瑰瑋,爛若披錦,文學價值很高。我現在就來一段給大家助助興。」
池珮清清嗓,正準備開口,冷不丁地又聽池千硯輕聲道:「到了。」
他每次開口的時機都卡的正正好。
不過也是真的到了。
能算作家族隱秘,這地方果然足夠隱蔽,由層層疊疊的大片芭蕉葉掩映著,扒開都費勁,小路既是泥濘又是彎繞。
好不容易走到洞穴門口,周遭枝葉叢生透不進光,黑沉沉地看不見里頭具體的景象。池時聞的文學造詣也被勾引了出來,他捋了把並不存在的山羊鬍,開啟了淺吟低唱模式,語調那叫一個抑揚頓挫:「京華遊俠窟,山林隱遁棲。」
池知雪貢獻出一顆碩大夜明珠,頓時照明了前路。
她本人在看清眼前景象的同時,大力一拍親哥後背,拍得後者都抖了三抖:「別嚷嚷了,你見過誰家遊仙是在一個白骨窟子裡?」
說是白骨窟子可謂是十分貼切。
濕軟的泥土中裸露在外的白骨泛著森冷的寒光,整幅骷髏架子橫七豎八地搭在一塊,倚靠著岩壁,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冰涼的空氣中。
論起數量,光是堆在洞穴門口的就讓人無下腳處,也不知是死了多少人,死的都是誰,又都是怎麼死的。
由於景象太過驚心眩目,眾人一時都傻愣愣地怔在原地,雞皮疙瘩豎了一身。
像池珮這種感官敏銳的,更是頓感有若有若無的陰風颼颼刮來,吹拂的臉與脖子格外冰寒,也不知是的確如此還是心理作用。
很快從驚愕的狀態脫身,她先是借著夜明珠柔和的光線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下容雲川的神情,發覺這人臉上的震驚與疑惑不能再真。
如果不是演技臻化至境,便是這洞穴里的情況是他也未曾預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