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全停了下來,眾人全都屏息閉氣,誰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殿內陡然間陷入一片凝結的靜寂,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等著天子雷霆之怒降臨,化作腥風血雨。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皇帝緊盯著衛衍,一字一句怒不可遏道。
*
自打太子被廢,雍王府里已經沒什麼人了,只幾個看押太子的侍衛,除此之外一個下人都沒有。
昌灌殿的殿門緊閉,隔門鏤窗漏進來幾束昏暗的光,漂浮的塵灰攪得光束越發渾濁,映著殿內人的臉,斑駁而扭曲。
「吱呀」一聲,殿門豁開一道小縫,隨即擠進來一個人。
「殿下。」是看守的侍衛之一,暗中為魏紹恆做事已經多年。
魏紹恆眼珠子轉了轉,像是硬塞在眼眶裡的,僵硬地轉過去看他。
侍衛看著他死人似的的眼睛,莫名心頭髮慌,忙別開視線,壓低聲音道:「殿下,已經聯絡好了,隨時聽從殿下號令起事。」
魏紹恆面無表情,雕塑似的定了一會兒,突然咧嘴露出個笑:「做得好。」
他長時間不說話,一開口聲音嘶啞得像個老者,侍衛低了低頭,露出謙卑的姿態,剛準備退出去,魏紹恆忽然問:「宮宴上有什麼情況?」
侍衛腳步一頓,忙道:「消息說陛下想認盛家女為義女,封安定郡主……」
魏紹恆嘴角一下子咧得更大,嗤嗤笑道:「端王這麼得寵,怎麼就是得不到自己喜歡的女人?」
侍衛捏了把汗,聲音低了一點,續上沒說完的話:「……但是端王當眾就駁回了陛下的旨意,還出言頂撞陛下,惹得陛下大怒。」
魏紹恆哼了聲,隨即身子忽然往前傾了傾,眼神露出幾分陰暗的期待:「那父皇怎麼罰他的?」
「這……」侍衛頓時滿臉忐忑,聲音更低了一點,「好像……好像沒怎麼罰,陛下只將端王呵斥了一頓,然後就帶著端王離場,兩人單獨說話去了。」
魏紹恆眼底泛冷的光一下子黯了,他又笑了一下,嘴角扯得牽強。
他心裡苦澀地想:「是,在父皇心裡,我從來比不上端王,就像母妃活著的時候,也從來比不過那個埋在繁花台的死人。」
「告訴外面的人,」魏紹恆收起苦笑,臉色冷下去,「可以動手了。」
*
衛衍跟著皇帝一路到了承平殿,每回皇帝都想和他並肩走,說說話,這回大步走在前面,一路疾步進殿。
「宴會前朕跟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嗎?!」皇帝猛地停步轉身,厲聲呵斥。
衛衍不緊不慢地進了殿,迎面撞上皇帝的滿腔怒火,面色不改道:「宴會前我說的話,皇上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