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想過看上一眼,可每當這時候,溫警官的聲音就會傳來。
「別……別……看……」
執念一般無意識的呢喃,成功地阻止了林弱想要轉身的心。
她便將精神放在如何脫困上。
房屋封閉,玻璃和大門都砍不破,想要離開額話,難道也要像之前一次一樣,在屋子裡找到備用的鑰匙嗎?
而且這個房門是從外面上鎖,鎖裡面這件事真的也很詭異啊。
仿佛就是在防著她出去似的。
但大門和玻璃都加固了,斧子劈不開,那沒有玻璃的地方呢?
她想起二樓房間中被木板封得亂七八糟的窗戶,只是木板,不是鐵板,不是防彈玻璃,用開山斧應該可以劈開的吧?
當機立斷,不再耽誤,林弱正欲起身,就聽到話筒中傳來一聲痛鳴。
像是忍到極致,被折磨到極致,痛到極致,牙齒破碎,牙床咬爛,卻終究到了極限,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意志消磨掉,靈魂磨損掉,只剩下了身體最直接的反應。
他這樣的人,也叫痛了。
這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折磨,也是對他這個人、對他尊嚴的酷刑。
林弱捂住耳朵。
她不想聽,他也不想她聽。
不是一個人的折磨,而是兩個人的地獄。
她不敢想像,他遭受了怎樣的痛苦。
眼睛也有些模糊,林弱使勁眨著,壓下淚意。
可就在這時,眼角餘光瞥見什麼。
因為有起身動作,身體和視線都偏移,原本一直在盲區的電視側邊就闖入了視野。
那個位置,有一截電話線。
是被人割斷的、已經斷裂的電話線。
話筒中的聲音還在繼續,溫警官開始叫她的名字,他不再痛呼,似乎她的名字能幫他堅定內心,重新凝聚散開的意志。
這本該是讓人感動、甚至是讓人心動的事情,可林弱的眼中,只剩下那段斷裂的電話線。
切口很漂亮,是用刀熟手做的。
斷痕很新鮮,是今晚剛斷開的。
在華國的建築里,一個房屋只會有一個主電話線。
它是所有電話線的源頭,連接著所有的電話,才能達成每個話筒拿起都能聽到通話的居住環境。
而主電話線,往往在電視後,與電視信號線一同引出。
甚至於,林弱聽說,現在有一種叫電腦的發明,可以通過電話線的連接實現撥號上網,但那只有很有錢的人家裡才會購買。
她很有錢,但看上去並沒有買。
林弱想起蝸牛點餐時最後的話,他說「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
那時,不管是什麼原因,他切斷了主電話線。
從那開始,就不該有電話能打過來了。
可現在,林弱眼裡看著斷裂的電話線,耳邊聽著那一人為她的堅守、赤誠和溫柔——這是為她一個人設計的感動。
在什麼樣的地方,電話線已經斷了,卻依舊能接到電話呢?
若是她真的將電話敲碎,是不是還可能會碎得不夠徹底,讓她聽到聲音呢?
「砰砰砰!」
錘擊聲還在繼續,聲音黏膩,像是砸在肉醬上。
每一下都帶起粘連,如同春臼一下下敲擊出糯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