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重新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著,表情十分關心:「茶涼,你喝不得。」
林鐸好容易咽了下去。
指了指外頭:「林家祠堂呢!莫鬧。」
很好,又倒打一耙。
不過他也沒在惹黛玉,而是往榻上一歪,「此刻這麼想想,也沒什麼熬不過去的。」
用這一刻的溫情,去面對此後的風風雨雨。
「是啊。」黛玉輕聲道。
有人攜手,再難熬,也會熬過去的。
「我給阿姊養只貓吧?」
「為何?」
黛玉其實喜歡貓的,只是原來客居,她又常咳嗽,便不好想這些。
如今她咳嗽大好了,也不再是寄人籬下,想養什麼便養什麼了。
「養只貓,去欺負令五的狗。叫二二那個。」林鐸的理由總是這麼離譜。
仿佛承認養貓為了溫暖黛玉,是一件很難啟齒的事兒一樣。
「再幫我也養一隻。我閒了,就來逗一逗。」
這就更離譜了。
「看在你總慣著我的份上,依了你也就是了。」黛玉道。
「可貓,容易得些病,比如那討厭的虱子,阿姊,你說大夫能不能給貓治病?」
黛玉看著他:「你盡可以去試試。」
「我不試。我回頭找無二,說來奇怪,就是一隻老鼠,見了無二都乖乖的。」
「難道老鼠也覺得無二可憐?」
黛玉方想起了無二這個人來。
「可也是夫子的門生?」
「不,是大夫的徒弟,但尋常都伴著夫子,因為夫子有點脆弱。」
「他是自幼就?」
「不是。」林鐸搖頭。
「他,見過這人間的。」
「他身上也沒什麼深仇大恨,還知道自己來自何處,一個小村子——我還去過。家庭普通的很,就是都病了,都沒了,他瞎了,出來乞討,被夫子撿到了。」
「你聽著是不是覺得這樣已經很慘了?可我身邊那些個,他真的算普通平常,還不敢稱一句慘。暮鼓晨鐘都比他略勝一籌。」
「這身世,多少都有不合群。」
「他總笑眯眯的,我就沒見過無二不高興,或者發脾氣。我表哥不高興了還能把自己關柴房劈柴一整天呢!」
黛玉聽的很認真,她甚至腦海中已經出現了一個身影。
空寂,又安然。